泠染失蹤了,泠月滿頭是血,衣衫不整的被人在林中發現,周圍還零零散散的殘留着泠染被撕碎的衣衫。

    一時間,漁家村裏再次沸騰起來。

    這種男歡女愛的事兒,任誰一看都心裏明鏡似的。

    泠老三和張氏恐因這檔子風流荒唐事兒耽誤了自家女兒的前程,花了銀子安撫村民,把這事兒壓了下來。

    村民們倒是好說,畢竟出事兒的不是自家兒女,又有銀子可收,將來泠月要是官場順風順水一路扶搖直上,他們可是喫罪不起,紛紛識趣兒的閉了嘴,佯裝不知。

    見此光景,村長可坐不住了,一改往日的溫和慈善,不管村民們如何勸阻,硬下心腸就要告到衙門。

    她無兒無女的,自泠染住進家裏這大半個月來,她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繼子了,泠家鬧出這麼大一出醜事,害得小染杳無音訊,她又憤又氣的鐵了心要告到衙門裏去。

    泠老三和張氏頓時慌了,兩人知道,若是由官府一過審,怕是月兒這孩子的前途盡毀,漫說當個一官半職的,恐怕還要去喫牢獄飯,便也顧不上臉面不臉面的,搶在村長去官府的路上,夫妻倆撲通跪了下來,泣不成聲,連連乞求。

    “村長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小染也是我們一小養大的,我們怎會不心疼啊,出了這種事也非我們夫妻二人所願,您也看到了,月兒她頭上被人打了碗大的坑,到現在還躺在牀上生死不明,月兒她縱然有錯,也遭到報應了,您要是告到衙門,判月兒個斷頭罪,那豈不是要了我們兩口子的老命啊,村長啊,我喊你一聲姊姊,我們也是一小長大的,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我們二人沒了女兒再搭上兩條老命嗎?…姊姊啊,我知道月兒錯的離譜,我們往後一定會管教她,不讓她胡作非爲,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求您放過月兒吧…!”

    這泠家夫妻,口口聲聲心疼小染,左不過怕她女兒牢獄之災毀了前程罷了,村長心知肚明卻還是被他二人求得心裏頭軟了下來,可一想到不知所蹤的小染,她的心裏頭就像被人紮了刺一樣難過。

    “…你們心疼月兒前程,求我不要告官,那小染怎麼辦?你們曾經對他什麼樣你們心裏就沒有一本賬,沒有一絲絲的悔過嗎?”

    泠老三被噎的不知該說什麼,倒是張氏跪在一旁忽然搶白道。

    “…村長姊姊,沒有消息就不是壞消息,我們夫妻二人願意散銀髮動父老鄉親左鄉又舍合力尋找小染那孩子,給村鄉姊姊一個交代!”

    村長心裏頭一陣陣的惡寒,嫌惡的看了張氏一眼。

    給我交代?呵呵。

    泠老三的夫郎雖然最後幾個字不中聽,但他出的主意卻是可以採納,當即沉下臉來呵斥。

    “…若是找不到,就別怪我不顧幾十年的交情了!”

    夫妻二人忙不迭的點頭,趕緊爬起來四處張羅着尋人去了。

    當村民漫山遍野的從白天找到晚上,揣着口乾糧,舉着火把徹夜找尋的時候,鳳延這才知曉那泠染居然沒有回到村長家而是失蹤了。

    想起那張與蔚泱一模一樣的面容,鳳延在家中猶豫了片刻,終是坐不住了,與田林喬微,一人提着一盞燈籠,踏着月色,隨着其他村民一同進了山中。

    喬微喊了幾遍泠染的名字依然沒有迴音,忍不住扭過頭來問身後的鳳延。

    “鳳姐姐,我看到泠月後腦上的傷了。”

    田林聞言也湊上腦袋,插話進來。

    “是啊,老大的一個坑了,那血淌的…嘖嘖嘖小瀑布一樣,也不知道誰幹的,下手挺狠,都露骨頭了,不管是誰反正是給我出了口惡氣,泠月那丫的還曾揍過我呢!”

    喬微白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惦記人家夏文意,她可不揍你哩?”

    田林被喬微嗆的臉上一紅,急惱起來。

    “……你放屁!誰惦記夏文意了!是他自己不小心撞我懷裏的!”

    “…你可拉倒吧!當我眼睛擺件呢,我就在近前,看的真亮的,你把人家摟懷裏的,還不小心我呸!”

    兩人一言不合便吵了起來,鳳延在身後聽得頭都大了,提着燈籠漫過二人,徑自找尋去了。

    夜色愈發的黑沉,烏漆漆的雲朵將落了滿地的皎潔一一遮掩,卻蓋不住漫天銀盤裏的星光。

    村民尋覓未果後,開始三三兩兩的下了山。

    鳳延越走越深,越行越遠,連綿起伏的羣山沒有分段,幾乎是一個連着一個,密林也是越來越密,橫生出來的樹杈與荊棘數次劃破了燈籠薄如蟬翼的紙皮。

    往下望去,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田林與喬微的身影,村民吵雜的聲音與燈火也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唯有林中的蟲鳴鳥啼時而作響,將山中映的更加詭謐。

    這時一聲奇怪的窸窸窣窣聲由不遠處傳了過來。

    鳳延舉起燈籠,喚了一聲泠染,腳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果然看到一個人影正瑟縮在一棵樹後,探了顆腦袋小心翼翼的朝她這裏張望。

    夜色濃重,燭光微弱,儘管她將燈籠提的老高,卻依舊看不清遠處的人,只能皺起眉頭再次嘗試着呼喚。

    “…泠染?”

    她向那人愈發的靠近,對方卻緊張起來,躲在樹後急急的開了口。

    “…不許過來!”

    鳳延聽到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沒有再靠近,只攏着燭光照向了那人,一看之下,兩個人都愣住了。

    躲在樹後的人確實是泠染,只是此刻他狼狽的狠,本就被扯的不剩多少的衣裳在密林裏又被荊棘刮碎了不少,眼下只能光着身子堪堪的躲在樹後,羞臊的不敢出來。

    然而被鳳延的燭光這麼一照,他全身的美好頓時在昏黃的燭火下朦朦朧朧的盡數收進了鳳延的眼底。

    泠染臊的臉色通紅,撿起一節樹杈丟在了鳳延的身上,可氣可惱道,“…不許看!”

    “哦。”

    鳳延趕忙放下了手中的燈籠,順手將身上的衣衫脫了下來。

    泠染此時緊張到了極點,說話都帶了顫抖的哭腔,“…你…你要幹什麼?!”

    鳳延知他不自在,沒有擡頭看他,將衣物扔了過去。

    “把衣裳穿上後隨我回去,大家都在尋你。”

    泠染臉色一紅,沒有出聲,撿起衣服便躲在樹後沙沙的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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