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青還以爲皇上不會准許,沒想到這個老頭只是沉默了下,就同意了。
在去往長嶺縣的馬車上,顧芷青一邊往嘴裏扔蠶豆一邊道:“皇上對你是不是……”
“我父皇對他所有的兒子都不親近,不光是我。”
蕭景乾說出了顧芷青沒敢說的話,伸手也抓了一把蠶豆。
“可你好歹是手握兵權的王爺,皇上也放心你總是不上朝?”
“就因爲我手握重兵,父皇更不希望我知道太多朝中的事。”
蕭景乾很是平常的說了這些,聽的顧芷青一陣皺眉。
她雖然不懂皇族那些彎彎繞,可從蕭景乾的隻言片語中也瞭解到,皇上怕是很忌憚他手裏的兵權。
要不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怕皇上早就收回兵權了吧?
想到這裏,顧芷青看着蕭景乾道:“你可真可憐。”
蕭景乾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將手裏剝了皮的蠶豆一把塞進她手裏,沒好氣的道:“喫你的蠶豆吧!”
喫都堵不上她的嘴!
對於皇上不喜歡他的事,從他手裏漸漸開始掌握兵權他就知道了。
可他同樣也明白,皇上之所以不動他,是因爲還需要仰仗他去應付外敵,比如總是頻頻騷擾邊境的闐於國。
顧芷青說了句大實話,惹得蕭景乾不高興了,後來她也沒再往跟前湊,兩人就這樣一個看風景,一個喫飽了就睡,走了大概一天的路程,總算是到長嶺縣了。
有侍衛提前已經在長嶺縣打點好一切,顧芷青跟蕭景乾到了的時候馬車直接停在了一處二進的院子前。
顧芷青看着面前佈景典雅的小院,輕聲問蕭景乾:“這小院是你的?”
“嗯,剛剛買的。”
“你可真敗家!”
顧芷青覺得不過就是來找個人,住客棧也是一樣的,幹嘛非要買個院子?
不過蕭景乾卻覺得客棧不安全,也不衛生,還是買個院子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更加方便。
等一切收拾妥當以後,兩個人按着之前德培查到的線索,直接去了負責給宮裏提供藥材的商鋪。
先去的兩家都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兩個人愁眉不展的走在街上。
“他們都說當時來收藥材的人過了時間還沒來,後來是換的別人,這才知道負責採買的人卷着銀子跑了。”
“嗯,說法很一致。”
看樣子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可貪墨銀子逃跑是死罪,是多大的一筆銀子,才能讓當時的採買的太監動心呢?
顧芷青看着陷入沉思的蕭景乾,道:“還差最後一家,咱們還去嗎?估計說辭應該也跟前兩家差不多。”
“去看看吧!”
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趟。
於是兩人又去了最後一家藥鋪。
這家藥鋪名叫暖春堂,聽說最一開始是個叫暖春的女大夫開的。
後來找了個會做生意的夫君,於是這藥鋪就越做越大,後來還給皇宮提供藥材,可想而知其實力的雄厚。
顧芷青進去以後左右看了下,對着櫃檯後的小學徒道:“你家管事的在嗎?我想從你家進一些藥材。”
小學徒一聽有大生意上門,連忙將兩人迎進隔間,讓人上了茶點以後,轉身去後邊找管事的去了。
兩個人一邊喝着茶一邊隔着珠簾看外邊。
因爲這暖春堂是有坐診的大夫,所以來來去去看病的人還不少。
其中有一個專門看小兒病症的大夫,每次有小孩兒哭鬧的時候,他都能儘快讓孩子安靜下來,這讓顧芷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你說這大夫可真是絕了,不管哭的多兇的小孩兒,到他面前一會兒就乖乖的了!”
“老朽聽學徒說,兩位準備從我們暖春堂購買藥材?”
這時候管事的走了進來,他對着顧芷青跟蕭景乾拱了拱手,上下將兩人打量了下,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
他怎麼覺得這兩人不像是做生意的?
“正是。”
顧芷青對着管事的也拱了下手,稱自己姓顧,是在南方做生意,又說起南方旱災有人生病,正是需要大量藥材的時候。
管事的聽顧芷青說的如此詳細,心裏那點兒疑惑也都散了,直接帶着兩人去了後院。
在經過大堂的時候,蕭景乾疑惑的又看了兩眼那個大夫,這纔跟着一起去後院。
爲了能打聽到更多的事情,顧芷青跟蕭景乾給特意裝模作樣的買了好些藥材,等藥材的事談好了,這才問起十幾年前宮裏派人來採購的事。
管事的看了看兩人,疑惑的問道:“不知二位爲何突然問起這件事?”
“實不相瞞,我們乃是宮中派來的人,雖然這件事過去這麼久了,不過該調查清楚的還是要調查清楚。”
顧芷青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掌心大的令牌,管事的看了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他就說,怎麼看着這兩人雖然不像做生意的,卻通身的貴氣呢?原來竟然是宮裏派過來的大人。
管事的當場就要跪下,顧芷青連忙攔着。
“我們這次出來是祕密行動,李管事無需多禮。”
隨後顧芷青又問了當年的事,李管事回憶了下,這才道:“當年草民還只是管事身邊的小學徒,不過那件事草民還是記得的。”
“大人也知道,早些年我們暖春堂也是資歷雄厚,所以才能成爲皇商。本來每三個月宮裏就會出來採買一批藥材,可那一次宮裏的人卻遲遲沒有過來。”
“再後來就換了一批人,聽說原來的人好像是失蹤了,具體怎麼回事我們也不清楚,只是後來聽說好像被山匪搶劫了,所有采買人員的屍體都在一處山坳裏找到了。”
這次李管事說的果然跟前兩家說的有些不同了,原來那個小太監不是帶着銀子跑了,而是他們半路遇到了劫匪。
“那後來那些劫匪朝廷就沒管嗎?”
顧芷青疑惑的看着李管事。
李管事輕聲道:“管了,不過那批劫匪很狡猾,搶了銀子以後就消聲遺蹟了,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顧芷青轉頭看了看蕭景乾,想了下道:“藥材過兩天我會派人來取,還要麻煩李管事都裝點清楚。”
“這個一定!”
又不是第一次跟宮裏的人打交道了,李管事知道應該怎麼做,當然也不會以次充好,不然只怕會惹禍上身。
李管事恭恭敬敬的將兩人送到前廳,到了前廳顧芷青就不讓他送了。
“我們這次暗訪,李管事切記,不管誰問起都不能說我們來過的事。”
“草民省的!”
人家都這樣說了,李管事也不敢再送,只是站在後院與前廳的月亮門處對着兩人拱了拱手,就轉身裏去了。
經過大堂的時候,原來給孩子看診的大夫不知去哪裏了,兩個人也沒有再看到,於是就離開了。
回到買下來的院子以後,顧芷青愁眉不展的跟蕭景乾坐在院子裏。
“劫匪搶劫了採買的人,可德培卻說那個小太監失蹤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蕭景乾想了下,給了個大概的猜測。
他覺得劫匪應該只是偶然,就算沒有劫匪,那小太監也是不打算回宮的。
只不過兩件事恰好撞在了一起,於是小太監就藉着這件事人間蒸發了。
想起小時候見到那個瘦弱的小太監,蕭景乾突然腦子靈光一現。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