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早,沒到上班點。見馬華支支吾吾的樣子,袁飛就知道他幹嘛來了,心想:“糟了,光惦記着雨水那房子以後能值多少錢,怎麼把這貨給忘了。”

    袁飛指了指旁邊廢棄的小房間,道:“到那邊說吧。”

    等馬華過去後,他泡了杯茶,藉着這泡茶的功夫,努力地思索對策。覺得對不起馬華?不,他當然不會這麼想。爲了何雨水的那間房子,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和傻柱做這一筆交易。馬華和傻柱不合,可這關他屁事。

    袁飛現在犯愁的是如何說,總不能明着面說,“我爲了傻柱妹妹的房子,把你給忘了。你算老幾啊,我憑啥得考慮你的感受。”

    袁飛把茶端到馬華面前,“爲傻柱的事來的吧?”

    馬華低着頭沒說話,默認了。

    袁飛語重心長地道:“馬華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話沒做到,盡給你畫餅?”

    馬華本想點頭說“是”,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滿。但“馬華啊”三個字從袁飛口中再次說出,而且說得情深意長,讓他一時竟開不了口。

    有一瞬間,他有點恍惚,覺得自己像個叛逆的小孩。

    袁飛見他不說話,繼續道:“馬華啊,你覺得楊廠長和傻柱的感情怎麼樣?”

    馬華想了想,道:“挺好的,傻柱以前之所以敢那麼大張旗鼓地順走廚房裏的飯菜,那也是廠長默許的。當然,一開始廠長說的是剩飯剩菜。傻柱覺得帶剩飯剩菜回去給秦淮茹家孩子喫,自己沒面子,就偷偷改成別的東西。不僅如此,楊廠長還經常在外人面前誇傻柱,誇他心實,誇他做飯好喫,誇他性子好......”

    眼見他還想這麼說下去,袁飛不得不打斷,“那你覺得,身爲學徒的你都回廚房了,楊廠長能容許傻柱一直在車間嗎?”

    馬華沉默一會,這才道:“可傻柱說,是你去和廠長說情,他才能回來的。”

    “拙劣的挑撥離間!”袁飛義正言辭道:“之前傻柱那麼對我,你覺得我會無緣無故向廠長求情,讓他回來?”

    他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爲他篤定傻柱不會跟馬華說買賣房子的事。這年頭買賣房子是不被允許的,傻柱雖然把房子地契給了袁飛。但兩人明面上約定的是,傻柱看房子空着,暫時借給袁飛。

    根本沒有什麼買賣。

    馬華怔一下,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此時想起來,才發覺不對勁。

    是哦,袁師傅和傻柱那麼不對付,怎麼可能主動向楊廠長求情,讓傻柱回來......這麼一想,他頓時覺得眼前的袁飛重新變得親切。

    “楊廠長幾次三番暗示我,讓我放下對傻柱的成見,讓傻柱回食堂。不然,我至於這麼憋屈地去爲傻柱求情嗎......你有你的考慮,我也有我的難處......楊廠長給我面子,讓你回來。我不僅得接好這個面子,還得回過去一個更大的面子,讓傻柱也回來......我要不去求情,楊廠長自己下令讓傻柱回來,到時候傻柱就更得意了......廠裏的編制一個蘿蔔一個坑,但你放心,要真還有名額,下個肯定是你的,我又不是傻柱,不會故意卡你的......”

    苦口婆心外加畫大餅,終於讓馬華徹底打消對袁飛的成見。

    馬華道:“袁師傅,我想當你徒弟。”

    袁飛怔一下,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馬生走了,自己在廚房沒有一個貼心的自己人。而且師傅帶徒弟,廠裏還會發額外津貼。

    白給的錢幹嘛不拿?

    “行。”

    ......

    下午,袁飛和馬華一起去了一趟人事部,說明要更換師傅的請求。人事部的人喊來了傻柱,傻柱耐着性子服軟,說了兩句好話。可無論怎麼說,馬華堅持更換師傅。

    無奈,傻柱也只好同意。

    之後,按照公司規定,雙方需要填寫表格。

    大概就是寫總結工作經驗和感受,以及互相給對方寫評價。

    這種東西一般是學徒轉正的時候纔會要求寫的,但按規定,師傅和徒弟中途結束關係的時候也需要寫。

    人事部的人叮囑了要如實填寫,隨後讓傻柱和馬華先回去,等寫完了再交上來。

    回廚房的路上,傻柱一直和馬華說話,大概意思是什麼好聚好散。雖然不是師徒了,但一個廚房的人,在一起工作,今後彼此要多多關照之類的話語。

    馬華一口應下。

    這種話不太可能從傻柱口中說出來,袁飛眉頭微皺,感覺不對勁。等傻柱走後,他對着馬華悄聲問道:“你打算怎麼寫?”

    馬華道:“就撿點好的,隨便寫點吧。”

    袁飛遲疑下,道:“你要不等傻柱交了,你再上交報告。”

    馬華搖搖頭,“不用。”

    看他堅持,袁飛也就沒在意。

    可下午的時候,忽然一個有缸粗沒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的中年男人走進來。來人名叫陳友金。

    是工廠的食堂副主任,算是袁飛的頂頭上司。

    他手上拿着一張紙,進來就點了兩個名字。

    “何雨柱。”

    “馬華。”

    傻柱憋着笑,屁顛屁顛地小跑過去。

    馬華雖然一臉疑惑,但也跟着走過去。

    陳友金把手上紙張遞給傻柱,問道:“這是你寫的?”

    傻柱瞥了幾眼,點點頭。

    陳友金聽完,一把把紙張從傻柱手中搶過來,遞給馬華,“馬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馬華接過,看了幾眼,當即大呼“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袁飛過來,接過紙張看了幾眼。只見這上邊根本不能算評價,整頁紙,寫的滿滿都是傻柱對馬華的控訴。

    偷懶不幹活,不認真學,馬虎粗心,飛揚浮躁,喜歡發牢騷,怨天尤人,不尊師重道......不僅如此,裏邊還舉了好幾個例子。

    其中有個例子,甚至說的是馬華有次把糖誤當成鹽放,險些壞了一鍋菜,可這是馬華剛進廚房的時候乾的錯事。袁飛估計,傻柱把馬華做過的所有錯事,能寫的都寫在裏邊了。

    陳友金厲聲喝道:“馬華!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馬華辯解道:“不是......”

    話音剛落,就被傻柱厲聲打斷,“不是什麼?你敢說我在上面寫的那些事,都是假的?都是我胡謅亂編,用來冤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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