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夏很沮喪,即便穿書之後九死一生,她一直在努力扭轉命運,好不容易看到一絲曙光……誒?曙光呢?
她環顧四周,趙沛馬不停蹄地四處查看,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黎夏,”他回過頭,快步走到面前,“仔細想想,你會把‘血礦晶’放在何處?”
“‘我’沒帶走麼?”慄夏奇道,
趙沛緩緩搖頭,“老七讓你重蹈覆轍,必有原因,找到它,或許有生機尚存。”
放眼望去,四周已是一片火海,趙沛尋覓的身影在蒸騰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腳下已是紅焰蔓延,不可能存放任何東西,如果地面不行,那麼只有可能是……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望向洞頂。
此刻石壁被金光照射的一覽無餘,凹凸不平的巖壁上,竟然奇蹟般地出現一個縱向延伸的石洞。
這個洞,只有在岩漿佈滿地面的時候,纔有足夠光線可以照亮,可是能堅持到這個時候,不是極度自信便是抱定必死的決心了。
巖壁斑駁,不少凸出的石塊足以向上攀登,趙沛在前開路,二人踩着石縫一路爬了上去。
原主功法深厚,身體輕盈矯捷,慄夏穿書來到這個世界一段日子,逐漸熟悉這副身體的狀態,速度並不算拖後腿。
趙沛忽然停在前頭的某處巖腳,手臂伸進巖壁凹陷,掏出一樣圓乎乎的東西。端在手心,金光閃耀,仔細觀察,在金光封存的深處,隱隱藏着鮮紅之色,彷彿一條嵌進深處的血絲,這便是傳說中的“血礦晶”。
慄夏滿腹狐疑:“既然已來到這裏,爲何沒有帶走呢?”
趙沛上半身已經鑽進穹頂的洞中,清冽的聲音有些發悶,“不是不想,是不能。”
“爲什……啊!”慄夏緊隨其後,進去才發覺洞壁突然光滑許多,而此洞直徑彷彿剛好爲她設計,四肢展到極限,勉強能撐住身體。低頭看,山洞下端直通熔池中央,若掉下去,剛好給巨魚獻上“炭烤肉串”。
她擡頭望去,頭頂處洞口燈光如豆,幾乎看不清楚,不知道多久才能爬上去。
慄夏瞅了一眼長胳膊長腿、遊刃有餘的趙沛,露出羨慕的目光。
猜想上回逃出之時,原主沒辦法將“血礦晶”握在手裏,可是,“爲啥不揣着呢?”慄夏垂頭問。
趙沛像是猜到她的問題,撩起衣角將東西一裹,滋滋響聲伴着刺鼻菸霧,晶體很快將布料燒穿個
大洞。
慄夏:……
“事不宜遲。”趙沛提醒。
慄夏點頭,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登,越往上走,兩側的洞壁越滑,好像故意給人希望,又將希望拿走一般。
洞底再次發出轟鳴,整個山體隨之震動,一條巨魚騰空而出,只差幾寸便咬到趙沛的腳踝。
慄夏心頭打了個突,腳底忽然一滑,傾斜的身體忽然被人托住。
“小心。”他的聲音總是能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慄夏做了個深呼吸,繼續向上攀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擡頭被一道日光刺痛了眼睛。
涼涼的風透過洞口吹了過來。
慄夏一下子來了精神,三下五除二一路攀到盡頭,回頭望時,居然和趙沛拉開小小的距離。
“王爺,到了!”慄夏驚喜。
“‘言初’。”清冷的聲音傳進耳畔。
“嗯?”慄夏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的表字,言初。”趙沛仰首,眸底彷彿盛滿星光。
話音未落,戾氣劃過空氣的嗡鳴隨即而來。
趙沛發出喫痛的悶哼,慄夏眼看着他雙手離開洞壁,整個身體向下墜去。
“王爺!”她心中一急,旋即倒掛而下,動作早已快過大腦。
等她意識到,發覺雙腳卡在巖洞外緣之上,雙手死死拉住趙沛的胳膊,兩人懸在黑漆漆的洞口,如風中飄蕩的枯藤。
“血礦晶若遺失的話……”趙沛沉聲道。
“這個時候你還貪戀財物?”慄夏心急,又不能說話,用鼻子哼哼了兩聲。
趙沛擡頭,發現她在拽住自己的時候,居然瞬間同時咬住了礦石。
趙沛:……
慄夏表情痛苦,喫力地拽緊他,趙沛目光越過她去,望向洞口的方向。
“喲,靖遠王爺命可夠大的!”一道聲音從外頭傳來,聽着有些耳熟。
慄夏心頭一驚,暗叫:“不好,是季搖光!”
“手鬆開,東西給我,咱倆一起向王爺報喜。”季搖光蹲下,好整以暇看着二人。
慄夏表情猙獰,心裏說:“休想!”
季搖光等了片刻,知道她不肯就範,嘻嘻笑道:“老九,這節骨眼兒上可別擰巴,你有的選嗎?”
慄夏臉蛋憋得通紅,死死牽住趙沛的手腕,卻見他輕輕道:“放手。”
“王爺深明大義,死一個好過死一雙。”季搖光應和道,“您傷了一腿加一臂,肯定撐不住的。”
慄夏眼圈驀地紅了,使勁搖頭,與趙沛對視,他的眸底全是自己的倒影。
一想到他下一刻便會落入無底深淵,慄夏心頭像刀割一樣疼,然而,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掌心的汗如同潤滑劑般,讓趙沛的生命一寸一寸逝去。
“再磨蹭我下去啦。”季搖光不耐煩地催促,“啪”地一聲打開摺扇,呼啦啦扇風的聲音令人更加煩躁。
慄夏無名火騰地躥到頭頂,咬牙切齒之際,一股暖流從齒下破出,順着喉嚨滑進胃裏,如同吞下一顆火球,從內而外灼燒起來,淡粉純色逐漸變深,一雙小鹿般的瞳孔也失去了焦距……
目睹這一幕的趙沛直覺不妙,低低喚了一聲:“黎夏,別睡!”
慄夏陡然睜開眼睛,氣若游絲地湊近他耳邊,“王爺,您還疑心於我嗎?”
“老九,給過你機會了。”季搖光探過頭來,冷聲道。
慄夏露出神祕笑容,忽然鬆開趙沛一條胳膊,往洞壁抓了一把。
季搖光只覺厲風撲面而來,本能退身躲閃,剎那的工夫,一道黑影從洞口躥了出來,等他再次回身,慄夏已趙沛扶着立在洞邊上了。
“長本事了。”季搖光露出讚賞的神色,一身黑衣丰神俊朗。
慄夏知道他的功法,若分神護住趙沛周全,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