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牆上的壁畫是何意?”她問。
趙沛湊近查看片刻,道:“像是某種儀式。”
他移動腳步,來到某處,“這裏是壁畫的起點。”
慄夏產生濃厚的興趣,也跟着上前,險些被濃重的香味薰倒。
她下意識掩住鼻孔,囔囔地問:“不覺得刺鼻麼?”
趙沛彷彿沒聽見似的,專注地盯着壁畫。
“什麼儀式?”慄夏在旁問。
“是在……招魂?”趙沛露出複雜的表情,蹙起眉心,喃喃道,蜚族人篤信,通過此種儀式可以召回陰間的魂魄。”
慄夏瞪圓眼睛,“他們在給誰招魂?”
趙沛搖了搖頭,“畫中並沒有表明對方的身份,只知道是位女子。”
“何以見得?”慄夏問,
趙沛擡臂一指上方,圖畫中,天邊一團煙霧裏露出半張臉,明顯是女性的容貌。
“到底是誰呢?”慄夏抱臂揣摩。
趙沛極爲緩慢地扭過頭,俊臉上冰霜密佈,“你不認得她,她爲何要來找你?!”
“不要……啊!”慄夏話沒說完,小臂已被他大力握住。
趙沛湊近她,黝黑眸底波濤洶涌,彷彿下一秒便將她吞沒,“你到底是誰?!”
“言初,你怎麼了?”慄夏驚恐道,“我是夏兒呀。”
“說謊,”趙沛力氣極大,將她禁錮在石壁之上,周身戾氣如劍,“慕黎夏已經死了,你到底是誰?!”
在他逼視之下,慄夏劇烈地搖頭,“你說得沒錯,我不是慕黎夏,我是……”
“夏兒,夏兒!”
耳畔傳來清冷的嗓音,慄夏陡然清明,擡頭見趙沛正定定看着自己。
“怎麼了?”他關切地問。
環顧四周,一切如常,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滿臉遲疑,“方纔你問我是何人。”
“我?”趙沛疑惑地搖頭,道:“方纔看圖的時候,你忽然轉身而去,又去而復返……”他忽然頓住。
慄夏一低頭,發現不知何時縮在他懷中,手腳並用,像只八爪魚一般死死扒在人家身上。
慄夏:“言初,這裏的味道絕對有問題。”
趙沛:……
慄夏“不着痕跡”恢復正常姿態,豎起食指,轉移注意力,“總感覺哪裏不太和諧。”
趙沛:“哦?說來聽聽。”
“墓穴本是死地,壁畫寓意早登極樂比較正常,就算是懲罰罪人,也該是打入地府,”慄夏蹙眉,“爲何要畫‘招魂’這類圖畫,莫非讓墓主人復活不成?”
趙沛微微點頭,像是認同她的看法。
兩人對視的剎那,地面猛地一震,頭頂再次發出隆隆聲響,像是有某種龐大巨物在暗中跟隨。
慄夏一擡眼,差點嚇得魂飛魄散,趙沛身後的壁畫明顯動了一下。
她下意識驚叫一聲,“壁畫、壁畫……”
趙沛回頭,縫隙裏黑漆漆的,沒發現異樣,正欲提步,便見慄夏瞪起眼睛,指着他身後,壓低聲音道:“言初,站在那裏,千萬別動。”
她面色蒼白,語調極低,身體繃得緊緊的,趙沛依言停住,只聽身後石壁的縫隙驀地破碎,發出即將崩塌的“咯啦”聲。
巨蟒瞪着兩顆紅燈籠般的眼睛,全身鱗片發出五光十色的光芒,吐着鮮紅的信子,立在在趙沛頭頂。
此刻的兩人,只能用眼神交流,慄夏略略往旁側一瞅。趙沛果然聰明,立刻點頭。
巨蟒愈發欺近。
慄夏伸出三根手指,表示開始倒數。
“三、二、一!”
隨後猛然發力,跳到半空,向巨蟒招了招手,“嗨!”
趙沛:……
機不可失,趁巨蟒被吸引的瞬,趙沛馬上轉過身子,擺脫背對的死局。
由於蟒蛇身軀巨大,慄夏“貪喫蛇”玩得順溜,故意將它引到死角,待轉身之際,轉向與趙沛匯合。
看到巨蟒全貌,趙沛也現出震驚之色。
慄夏心說莫非這海島受輻射了不成,怎麼動物都長這麼大?
思緒鬥轉之間,蟒蛇的動作卻比想象中敏捷得多,迅速盤桓而來,霎時已出現在面前。
兩人對視一下,都讀懂了對方的意圖。尋到有利時機,齊齊動作,拔腿便跑。
身後不時傳來被巨物撞翻的石頭碎裂聲,伴着蟒蛇詭異奇特的嘶嘶聲。
雖然不知道它的具體的方位,但來自變溫動物的那種瘮人涼意時刻圍繞身旁,說明他們隨時會成爲巨蟒的美味“零食”。
兩人顧不得許多,奪命狂奔,只覺四周景物飛快轉移。
直到前方陡然出現一條狹窄的岔路。
通往兩個方向的狹窄石道,只能勉強容下一個人。
電光火石間,慄夏思路一亂。只聽旁側傳來清脆口哨,竟是趙沛發出的。
他伸臂一推,將慄夏推向另外的石道,自己迎頭鑽進面前的那條。
而巨蟒也隨着他的“召喚”,以迅雷之勢跟着他鑽進幽深黑暗的衚衕中,瞬間失去蹤影。
慄夏愣了愣,血氣猛然衝上頭頂,驚恐、憂慮情緒蓄積在胸口令她不知所措。
“言初!”慄夏吼了一句,撕心裂肺已不像自她己。
慄夏一個飛身,鑽進趙沛消失的石道之中。
前方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石壁上簌簌之聲不絕於耳,那是巨蟒攀援石壁時,腹部鱗片發出的聲響。
論功夫,趙沛是不及原主,可在巨蟒面前,兩人合力都九死一生。
趙沛卻把唯一的生機留給了她。
石道里的工夫彷彿一輩子那般漫長,慄夏腦海思緒紛飛,最後都化成一個信念:“救他!”
細小的光點驀地現在眼前,前頭便是出口。
慄夏用盡全身氣力,全身經脈都氣血沸騰,周遭黑暗變得虛化,亮化瞬間出現在眼前。
慄夏看到趙沛前方已是懸崖,他正側過看着半空。
蟒蛇攀着石壁,正張開巨口向他咬了下去。
“言初!”
慄夏沒時間考慮,奮力向趙沛而去,眼看巨蟒又長又尖的牙齒已經將他半個身子勾進口中,慄夏轉瞬間已到身前,擡腿踹在它的眼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