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芥把漫畫借回去鑽研了一晚上,感覺只要這麼想一切都說得通了,日記本上最後一句一直想見他也有了解釋。

    那豈不是對方已經默默喜歡他很久了?

    這怎麼行!他們倆是男生啊。

    不不不,不是這個問題。

    問題是這人是汝鳴啊,怎麼會喜歡他呢?

    不不不,怎麼就不能喜歡他,他其實還挺好的。

    看着漫畫裏被男主猜出心意而紅了臉的女主,荊芥飄忽地想到了汝鳴。

    ——“好想看她表白是什麼樣子。”

    白天範林越的一句話莫名涌上心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想象力匱乏。

    在此之前,他完全想象不到汝鳴會喜歡什麼人,更別說表白了,說得出口就怪了。

    兩人間發生的所有事和走馬燈一樣快速閃過,汝鳴在緊張狀態下的小動作和欲言又止彆扭得可愛,而這些反應全是因爲喜歡自己。

    ……魔怔了。

    荊芥捂住不自覺地囂張揚起的嘴角一頭紮在桌上,咚的一聲把起夜的許知睿嚇了一跳。

    “你幹嘛?”許知睿眯着惺忪的睡眼,躲避着對方桌上臺燈刺眼的光,捱着睏意提醒道,“還不睡,明天是英語早讀,你又想去辦公室了?”

    荊芥用手背支着額頭,表情頗爲苦惱,語氣卻有點神氣,不像是訴苦,更像是炫耀,“最近我發現有個人暗戀我十幾年了。”

    十幾年?你才十七八啊,你怎麼不再說早點。

    許知睿忍住沒吐槽他,強睜着眼瞥向他桌上的少女漫,第一反應就是他多半是想多了,但仍配合着,“哦,你也喜歡她?”

    荊芥被對方的話嗆住,立即扭過身反駁,“誰喜歡他了!”

    “你這麼明確還折騰到凌晨,是爲了什麼啊?”許知睿不理解。

    “……”荊芥被堵得說不出話,手肘碰到了桌上的漫畫書,他有了底氣,“睡不着看會兒漫畫而已,只是順口提了下他。”

    “你說是就是吧。”中途醒來的瞌睡實在讓人困得要命,許知睿爬回牀上,沾着枕頭便睡着了。

    荊芥底氣更足了,追問道:“果然你也認爲對方是喜歡我吧。”

    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的許知睿綿長地嗯了聲,再沒了動靜。

    沒得意一會兒,荊芥開始煩惱。

    那他怎麼辦?直接拒絕是不是不太好,還是他要假裝不知道,保持點距離。

    可他不挑明,對方一定會一直憋在心裏不說,如果自己再疏遠,不是給小孩整得更自閉了嗎。

    荊芥扶額,明明不再管就好了,他卻想知道更多,自己別是在長期壓迫下心理變態了吧……

    連續三個晚上沒睡個好覺,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

    而牀是磁鐵打的,不然不會把他吸在牀上起都起不來。

    這一覺睡得很沉,一夜無夢,荊芥覺得自己能只睡到大課間簡直是奇蹟。

    洗漱後,他從抽屜裏拿了幾塊巧克力和一盒牛奶扔進書包代替早餐,打着哈欠往教學樓走。

    沒走多遠,他碰到了同樣從寢室出來的葉齊。

    他追了幾步,彷彿見到了難兄難弟,手臂一展搭在了悶頭走路的對方的肩上,“睡過了啊?”

    “沒啊,回來拿東西。”葉齊側臉看清來者後笑了笑,打趣道:“是你睡過了吧,不得給自己扣幾分才說得過去啊,不然怎麼服衆。”

    荊芥裝傻,對這檔子煩心事充耳不聞,瞅了眼對方手裏的紙,“這是什麼?還特地跑回來拿。”

    “二年級籃球賽的安排名單。”葉齊粗略地檢查了一遍,“要交上去過一遍一審了。”

    尚陽高中的學生活動會放權給學生會來組織,認爲學生更瞭解學生喜歡什麼,在審覈方面也會相對寬鬆一些。

    既鍛鍊了學生的組織安排能力,又調動了學生參與的積極性,反響一直很好,所以前期工作向都做得順利且迅速。

    “怎麼活動部現在才遞交一審,來得及嗎?”荊芥接過對方遞來的紙張掃了一遍,沒找出什麼問題。

    “每年流程差別不大,來得及。”葉齊長嘆了口氣。

    即使周圍沒人,他仍壓低了聲音,“和我們做對接工作的是體育組的錢老師嘛,前段時間他中招了,異常發熱。”

    荊芥心裏一緊,攥緊紙張,“你怎麼知道?”

    這事兒沒聽團委書記提過,沒理由活動部部長知道,而他不知道,顯然是學校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了。

    如他所料,葉齊說:“我是去交籃球賽文件時聽說的。”

    異常發熱病例是第一次出現在校內,學校爲了不引起恐慌,壓下來了這件事。

    錢老師放了病假居家觀察,經常來往的老師配合學校定時檢查,每個班班主任分工關注學生狀態。

    如此已經算是目前能做的最完備的處理,畢竟出現這種病症的人第二天依舊上崗工作的並不少見。

    “我記得錢老師是帶……”

    “九,十,十一,三個班。”荊芥對學生會經常有工作來往的老師比較熟,順暢地接上了對方的話。

    “啊對對對。”葉齊搗蒜似的點着頭,“新聞上說了不可避免,我還是怕怕的,最近儘量不去那層亂晃。”

    他神經兮兮地抖了抖手裏的文件,“你說會不會是精神方面的問題啊,不是也有這種說法嗎,檢查身體完全沒有異常,幾個瘋得厲害的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聽說他們還咬人,好嚇人啊。”

    對於道聽途說的事,荊芥沒有接話,只不動聲色地咬了咬嘴脣內側。

    進了教學樓,兩人沒再繼續談論,把話題拉回籃球賽上。

    文理科各兩個重點班,都在頂樓,葉齊在文科班,卻跟着荊芥從靠近理科班那邊的樓梯走。

    剛走上最後一級臺階,他隔着老遠就看見了倚在二班窗邊的一個人。

    那人本來和窗子裏的人聊得正開心,只一瞥,同樣看見了葉齊,隨後像眼裏進了髒東西一樣橫了他一眼。

    荊芥順着葉齊的目光望過去,也注意到了之前給汝鳴送零食的男生,確定對方瞪的不是自己,拿手肘捅了下旁邊的人,“你認識?”

    “嗯,我們班的,溫度。”葉齊訕訕地點了點頭,“你沒聽說過啊,學校合併前,他在他們學校還挺出名的。”

    “我認識他幹嘛。”荊芥撇撇嘴,“你招他了?”

    “年輕不懂事。”葉齊悔不當初地搖搖頭,拉着荊芥下樓,準備從另一側樓梯繞路,有點後怕地說:“他在他們學校出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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