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他救過無數人的生命，不管是已經開膛破肚命懸一線的人，還是那些被傳統醫院診斷的不治之症。
但他最怕的也是最束手無策的，就是病毒。
病毒不是病，但它卻能像一個壞蟲一樣，悄無聲息地蠶食着人的身體，他的親生母親就是這樣離去的。
而眼前的男人，他體內的病毒，更是病毒中的之最，他從未見過有中了這個病毒還能活下來的人。
榮雋的臉色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在聽到衛然說出這句話後，臉上也沒有一點意外，想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十分清楚。
“嗯，我知道。”榮雋點了點頭，手掌試圖控制着手指握成拳頭，但卻彷彿神經中斷般，無法控制自己。
“那你還要和她訂婚，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衛然的語氣冷了下來，渾身散發的殺氣已經快要掩蓋不住了。
他能夠看出來自己的養母是真心喜歡眼前這個男人的。
可榮雋明明已經活不了很久了，爲什麼還要把他的媽媽牽扯進去？
“我很抱歉。”榮雋低下頭，他本該孤身一人走完這一路，可卻因爲自己的私心，把一個毫不相關的女孩拉了進來：“我已經立下遺囑，會將我旗下的所有遺產都給到她。”
“你覺得她缺錢嗎？”衛然嗤笑了一聲。
榮雋臉色也更加難看了起來。
路柚柚當然不缺錢，先不說路家，她這五個兒子有多寵她他是看在心裏的。
不管是顧流還是宋予丞，他們都足以有能力讓柚柚衣食無憂。
他曾經以爲把自己的遺產都給到小姑娘，一定程度上算是一種補償，但現在看起來，像是一種笑話。
“你現在是在用機器控制病毒？每半個月一次。”衛然問道。
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那臺設備了，是黑市上去年被拍賣出去的，能夠短時間內抑制身體的衰亡和進展。使用的過程非常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怎麼堅持使用這種反人類的設計這麼久的。
“嗯，是的。”榮雋點頭。
“我會給你開個藥，以後按時吃藥。”衛然一邊說着，一邊轉過頭在自己的微型電腦上打字，那雙溫潤如水的眼睛中此時無奈：“但我最多也只能再控制這個病毒三年，三年後，病毒爆發，如果還是找不到解藥，你必死無疑，明白嗎？”
“謝謝你。”榮雋輕聲說道。
按照之前的儀器控制，用榮傢俬人醫生的話來講，已經只有不到半年的生存期了。
現在又能多陪柚寶兩年半，他已經很滿足了。
“要謝就謝她吧。”衛然瞥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話。
如果沒有路柚柚，榮雋是死是活又關他什麼事呢？
衛然推開門朝門外走去，看到了迎面的滿臉期待的路柚柚。
“然然，他怎麼樣呀？”路柚柚笑眯眯地問着。
衛然又露出了那副如沐春風的笑，他點了點頭：“母親大人都親自看過了，那當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路柚柚對病毒學沒有研究，沒有發病的情況下她自然是看不出榮雋身體的情況的。
這麼一聽也就放心了。
榮雋緊接着走了出來，路柚柚小跑到了他的面前，臉色全是喜悅：“然然說你的身體沒事啦！這次可以放心了~”
榮雋摸了摸女孩的頭，“嗯”了一聲。然後感激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衛然。
“那我們去喫飯吧。”路柚柚拉着兩人就朝樓下走去。
……
喫過飯後，衛然便要告別了，臨行前，榮雋特意給兩人留了獨處的時間。
“你從小就聽話，不讓我操心，看到你現在過得好，我也就放心啦。”路柚柚絮絮叨叨地說着，像個老媽子似的。
“放心吧媽媽。”衛然溫柔地看着自己的養母，小時候總是要仰頭看她，現在卻已經長得比她還高了。
“榮雋的身體……”
“怎麼了？”路柚柚問着。
“他的身體以前虧損太多了，要好好修養。有問題你記得隨時和我說。”衛然猶豫了一下，看着路柚柚的笑容，還是沒能忍心將真話說出。
萬一這三年裏，找到破解的方法了呢。
如果可以，誰也不希望路柚柚會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