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在看數據，炮管的長度、溫度、直徑，在計算拋物線的弧度，計算炮彈落地後的位置。
但卻忽略了炮管最基礎的條件。
“怎麼說？”楚教授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一邊問一邊開始思考着。
路柚柚抿了抿脣，切到了另一個界面，手指快速地往屏幕上輸入了幾個化學方程式。
現代火炮炮管的材料通常以碳鎳鉻鉬釩系合金鋼爲主，適當再添加少量的微量元素進行改造，比如D國大名鼎鼎的萊茵金屬公司，炮身管金屬材料採用的牌號就是PCrNi3NoV
化學成分組成的多少會直接影響到力學的性能，包括屈服強度、抗拉強度、伸長率、斷面收縮率等，這些指標都直接決定着發射後的數據。
路柚柚在化學領域的研究稍微有些有限，但當她把2個化學方程式在屏幕上寫出來後，她明顯感覺到了楚老頭在身後發出了急促的呼吸聲。
直到她利用系統測算的數據，在每一個元素前面進行了相應的配比。
楚老頭猛地一拍桌子：“就是它！”
怪不得他們一直找不出錯。
炮管材料製造這部分的內容一般都是他們提出需求，然後交由相應的部門去製造開發，中間涉及到具體的化學元素計算，他因爲並不是行家，材料交付的時候，他也沒察覺出這一點細微的變化。
“Ni元素不夠，導致鋼的韌性不夠？”秦澤也終於發現了問題的不對。
“試試，再試一下。”楚老頭臉色激動了起來，他連忙指揮路柚柚開始第二輪模擬。
再來一次，她已經非常熟練了。
早上花了兩個小時才做好的事情，她半小時就完成了。
調試了內容後，系統上精準地展示出了大家想要的數據。
“秦澤，你現在就去寫個報告往上彙報，我要用最快的時間申請到合格的材料！”楚老頭指揮道。
秦澤“哎”了一聲，連忙走出房間。
沒想到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就找到了可能導致試驗失敗的原因，楚老頭的心情看起來也愉悅了許多，他站了起來，在房間裏最大的那張由四張桌子拼湊而成的大桌子上，鋪開了一張畫好了炮管，兩米寬的紙上被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幾百個數據。
經過了快半天的薰陶，路柚柚也很快進入了狀態，她的整個思路都和他在一條線上，楚老頭也發現，眼前這個丫頭基礎確實是非常不錯。
很多連他都需要按下計算器，或者再找草稿紙進行測算的內容，她都能一口就報出測算結果，並且準確率極高。
她的幫助極大地加速了他的效率。
寫彙報材料和重新申請材料這個流程是非常長的，中間涉及到要和很多個相關部門溝通，要提交材料，秦澤在隔壁完成一整項瑣碎的工作後，太陽已經落山了。
走出房門之後，他不出意外地看到老師的房間裏還亮着燈。
他從小就是一個武器熱愛者，升學考的時候作爲狀元的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收分最高的金融學，反而選擇了最爲冷門的武器專業。大二的時候，曾經還會偶爾來給本科學生上課的楚教授給他上了《武器裝備概論》這個課，老師的專業能力和對祖國無私的奉賢讓他覺得一腔熱血都被激發了出來。
常常有人說，在帝都大學裏，那些看起來穿得最樸素的老頭，可能都是國家最寶貴的人物。
楚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本科畢業後，他直接考了本校本專業的研究生，選擇了楚教授作爲他的導師，並在研二的時候申請了直博。
他非常清楚這個性格倔強的老頭是一個對工作多麼認真的人，他對學生們嚴厲，他對自己更嚴厲。
他辦公室的燈永遠都是亮到最後的。
“砰砰砰。”他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老師，材料申請流程已經提交好了。一週左右可以批下來。”他說道。
房間裏的光線有些暗，他這才隱約發現在那昏黃的燈光下，除了正在圖紙上寫寫畫畫的老師外，還有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