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的煙火大會在第一片落葉變黃時召開。

    伏黑甚爾回到家的時候,崎野七穗正在給伏黑惠身上的浴衣扎腰帶。

    他沉默了一下,頗有深意地眯起眼:“這就是你說的衣服?”

    崎野七穗點頭:“對啊對啊,我買了三件,你要不要也去換上?”

    伏黑甚爾想也沒想,嫌麻煩地把咒具塞進醜寶肚子裏。

    “又不拍照,換這東西幹嘛。”

    崎野七穗:“當然是儀式感啊!你想,要是你們走丟了,看到一樣的衣服,一定會有人告訴我的。”

    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出現了。

    伏黑甚爾沒說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旁的伏黑惠一眼,開始思考待會把這傢伙扔到哪裏的可能性。

    伏黑惠警覺,他面無表情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男孩子抓緊了七穗的袖子,彷彿在用眼神重複“你不會得逞的”幾個大字。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勉強走進了浴室。

    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那件紺青色的浴衣。

    崎野七穗回頭一看,突然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買小了,她某種程度上低估了伏黑甚爾的胸圍。

    見她不說話,伏黑甚爾慢悠悠地走過來:“做什麼?”

    面前的男人寬肩窄腰,結實的手臂懶洋洋地搭在她的肩膀,身上獨有的氣息無形之中壓了下來。

    伏黑甚爾敞着前襟,雖然什麼都還沒做,但她已經想給他花錢了。

    崎野七穗沉思,似乎知道了系統給他貼的[第一小白臉]的標籤的由來。

    她的表情滄桑,拖長尾音感慨道:“真好啊,要是我有這麼好的身材就能出去橫着走了。”

    伏黑甚爾還沒注意過這個問題。他的目光落下,盯着崎野七穗看了半晌,驀地不屑地笑了:“你要當螃蟹麼。”

    崎野七穗揚起頭,柔軟的髮尾落在他的手臂上:“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伏黑甚爾勾了勾脣角,沒說話。

    “對了。”走進會場的時候,崎野七穗突然想起來,“明天我要和灰原他們一起去出任務,你記得去接惠放學。”

    “灰原?”

    “是同期的同伴——我明明和你提過了!給我好好記住人家的名字啊!”

    伏黑甚爾敷衍地“哦”了一聲,實際上根本沒往腦子裏去。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伏黑甚爾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那便宜兒子用不知道什麼時候存起來的零花錢橫掃了套圈攤。

    伏黑惠抱着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玩偶熊,認真地塞到了崎野七穗手裏。

    伏黑甚爾這纔想起來,崎野七穗好像前幾天說過這東西很可愛。

    她好像總喜歡這種幼稚的東西。

    伏黑甚爾半眯着眼,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鎖定了遠處的金魚攤。

    短暫的十分鐘後,崎野七穗抱着快要淹沒她的禮物,發出了人生的疑問:“你們兩個是攤見愁嗎?”

    明天攤主絕對會把他們的照片打印出來掛在這條街的門口的吧。

    伏黑甚爾聳了聳肩,擡手拿走了她懷裏的玩偶熊。

    男人和這種可愛的物品實在是一點也不搭,但伏黑甚爾自己不太在意,只是側過臉低頭問她:“要玩什麼?”

    崎野七穗看了看四周。

    沒過一會兒,伏黑甚爾聽見她驚喜的一聲“這裏竟然有六神通的海報誒。”

    出現了,送命題。

    伏黑甚爾這次仔細地在腦子裏思考了一下,反覆確認了兩遍她的那些同伴中確實沒有一個姓六神的後才緩緩開口:

    “六神通又是誰?”

    “一個最近很火的演員。”崎野七穗說,奇怪地問他,“你都不看晨間節目的嗎?”

    伏黑甚爾不屑:“這種我一隻手能打三個。”

    崎野七穗:?

    她下意識地想反駁對方和演員較什麼勁,可剛張口就發現話題被自己帶歪了。

    “我沒有什麼特別想玩的。”崎野七穗誠實地回答道,“我只是想帶你和惠來玩。”

    “?”

    “畢竟我不來的話,你絕對不會帶惠來玩的吧。”少女叉着腰,理直氣壯地宣佈道。

    伏黑甚爾沉默。

    惠。他當初取這個名字是因爲什麼來着?……啊,忘記了,好像是恩惠的意思吧。

    伏黑甚爾想到這裏,煩躁地揉亂了頭髮。

    “知道了。”伏黑甚爾說。

    他難得地妥協一步,擡手就把跟在屁股後面的伏黑惠提了起來。

    男孩子的體重很輕,伏黑甚爾把他放到肩上時幾乎沒花什麼力氣。

    “這樣就看得到了吧。”

    天空綻開的煙火一閃而過,映亮了那雙碧色的眼睛。

    伏黑惠一愣,良久別扭地“嗯”了一聲。

    崎野七穗發現惠的耳垂變紅了,她笑了笑,沒拆穿,只是主動牽住了伏黑甚爾的手。

    風將她的頭髮吹亂了。

    “決定了!”

    伏黑甚爾聽見她充滿朝氣地說道。

    “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也要一起來。”

    [伏黑甚爾好感度+1]

    耳邊嘈雜的聲音淡去,伏黑甚爾聽見有人在談論最新球賽的比分,但他卻再沒有興趣去聽。

    黑髮綠眼的男人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動聲色地回握住她的手。

    這明明只是個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充其量不過是皮膚與皮膚之間的貼合罷了。

    爲什麼會心動。

    伏黑甚爾嗤笑一聲,啞聲道:“你還真是想得久遠啊,大小姐。”

    崎野七穗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啊,說到這個。”

    她掂了掂手裏剛買的水球,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要是我能砸中你,下個月惠的家長會你就和我一起去開怎麼樣?”

    伏黑甚爾完全不擔心自己會被砸中這件事,非常自信地說了一句“隨便你”。

    然後他的眼睛就被肩膀上的伏黑惠捂住了。

    伏黑甚爾一頓,天與咒縛強化過的感官使他能清晰地感到崎野七穗的接近。

    可鬼迷心竅地,伏黑甚爾沒有躲開。

    直到伏黑惠鬆開手,他才垂眼看着胸口濡溼的一片,罵罵咧咧地把肩上一坨揪下來。

    男人花錢在路邊買了一個更大的水球,作勢就要丟回去。

    可崎野七穗卻耍了瀨。

    她用來束髮的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斷成了兩截,月色混雜着燈光,順着她額前的髮絲一起滑進她的眼睛。

    “甚爾。”

    “又想幹嘛?”

    “我好喜歡你。”

    “……”

    伏黑甚爾盯着她沒說話,連帶着手裏的球也放下了。

    崎野七穗樂呵呵地湊過來:“生氣啦?”

    伏黑甚爾笑了一聲,手臂穿過她的腰側。

    [伏黑甚爾好感度+1]

    [當前人物關係已變更——“家人”]

    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伏黑甚爾帶着傷疤的脣角微微上揚,嗓音低沉,滾燙着熾熱又剋制的愛意。

    他說:“小孩子才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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