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老闆見來了單大生意,親自忙裏忙外地安排,男生們坐下來,等串兒的時候,紛紛抄起啤酒,開啓八卦模式。

    “驍姐,你爲什麼能管簡教授叫師兄啊?”

    “是啊,能和‘一美’稱兄道弟,可不是一般人。”

    大一的時候,金融系的一幫男生很中二地評校草,結果當時剛給他們代了兩節宏觀經濟的簡書成得票第一,被推上了金融一美的寶座,可惜他自己並不知道。

    “怎麼啦。”驍曉得意地撇了撇嘴,從身邊的男生手裏接過開好的一瓶啤酒,灌了一口,揚聲說,“這麼叫好聽,我樂意。”

    “驍姐牛,respect!”

    “我可聽說,一美是咱們金管三子之一,是院長接班人。”

    “什麼是金管三子?誰給展開說說?”

    “說起金管三子,可都是咱們院長的嫡系親傳,當下金融圈裏風生水起的頂尖人物。”說話的男生一臉神祕,“第一子,叫秦牧,大師兄級別,是十年前咱們院長親自帶出來的第一位博士生。金融街那塊最大的電子屏幕上經常出現的,宏宇基金,都知道吧,搞量子對衝那個,那就是秦牧創建的。”

    周圍一片嘖嘖讚歎。

    “第二子,就是簡一美,金管學院最年輕的博士,也是咱r大里最年輕的教授。”

    聽到這話,驍曉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上去。

    “誰說的,你這話只對一半。”忽然,坐的稍遠一個男生插話進來。

    驍曉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你說一美是最年輕的教授我同意,但是我聽說他後面還有個師弟,姓宋,十八歲本科畢業,十九歲碩士畢業,實習的時候就博士開題,按這個架勢,他才應該是最年輕的博士。”

    “姓宋?我怎麼沒聽說,他也在咱r大讀的?”

    驍曉的笑容沒了,一雙細眉蹙到一起。

    “我知道,宋筱楠。”第一個男生壓低聲音,“他就是我下面馬上要說的,曾經的金管第三子,不過已經摺了。”

    “折了,啥意思?”

    “判了,白領犯罪。”

    “咱院長的親傳判了!姓宋的到底犯啥事兒了?”

    “啪”的一聲脆響,幾個男生都嚇了一跳,等大夥兒回過神兒來,纔看清是驍曉重重地將手裏地啤酒瓶拍在了桌子上。

    “什麼親傳,他纔不是我爸的親傳,他也配!”驍曉兩片烈焰紅脣抿在一起,下一刻彷彿就能咬上誰。

    ”你爸?!”在場所有的同學發出同樣的一聲驚呼,他們不約而同地抓到了另一個重點。

    驍曉自己也愣了,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

    她甩了一下頭髮,乾脆豁出去了。

    “我爸,怎麼了?他從小學到大學還是我爸資助的呢,我爸對他那麼好,他卻爲了一點兒小錢,踩高壓線,幹出那麼見不得人的事,讓我爸跟着丟臉。”

    周圍一片鴉雀無聲,驍曉披頭蓋臉的兩句話,信息量都很大。

    驍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繼續說,“他以爲憑他那點兒小聰明,能瞞天過海,實習拿着金鼎的高工資,還偷金鼎的數據,搞內部交易。他出事,害的我爸高血壓都犯了,在醫院裏躺了那麼久。”

    “你是說去年夏天驍院長住院是因爲宋筱楠?“

    “等一下,驍院長?驍姐,感情你是院長千金啊。”有人脫口而出,坐實了所有人的猜測。

    驍曉“哼”了一聲,“你們今天知道了,以後就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宋筱楠,提他我噁心!”

    周圍再次沉入寂靜,面對突如其來的驍大小姐,在場的人無不心思盪漾。

    直到服務生從小店裏出來,給他們這桌上菜。

    他們點了很多,雞翅,牛舌,五花肉,烤好的肉堆了冒尖兒的滿滿一托盤。

    服務生一手舉着臉盆大的托盤,另一手拿着用來支放托盤的鐵架子,有點兒喫力。

    他單手支好鐵架,把托盤放上去的時候,不小心歪了一下,托盤的邊兒蹭到了驍曉的裙子。

    ”誒,你幹嘛,燙到我了,知不知道!“驍曉本來就有股邪火沒地方撒,此刻眉毛眼睛都開始縱向排列。

    “對不起,我沒注意,我給你拿冰。”服務生連忙道歉,直起腰,當他看向驍曉的時候,驍曉也同時看向了他。

    “你!”驍曉破了音,發出了女生看到蟑螂一般的驚叫,“宋筱楠!怎麼是你!”

    宋筱楠圍着滿是油漬和炭灰地圍裙,僵直地站在一羣食客面前,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抹了一把臉。

    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詭異,周圍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面相覷。

    片刻,宋筱楠打破了橫在兩人之間的死寂,“我去拿冰。”說完,他轉身快步進了店。

    烤運來的後廚裏,宋筱楠用手撐着冰櫃,愣了足足一分鐘。他頭上還掛着汗,胳膊上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早上在公園裏邂逅簡書成,已經夠了,現在居然又在打工的地方撞上了老師的女兒,苦悶如同那些正在爐頭上炙烤的竹籤,丫丫叉叉,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上來。

    真的不想再被往事故人打擾,可今天這又是什麼運氣!

    一個光頭胖子掀簾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後廚同時支着三個燒烤架子,上面的肉串兒滋滋地冒着油,熱浪快把房頂掀翻了,男人進門就皺起眉毛。

    “宋兒,外面正上人呢,你看沒看見?我這兒忙的四蹄朝天的,你倒會找地兒躲清閒。”

    宋筱楠如夢初醒,猛地擡起頭,意識回籠,“錢哥,對不起,我這就出去招呼客人。”他說着從冰櫃裏掏出一瓶凍的邦邦硬的礦泉水,快步往外走,當宋筱楠從錢哥身邊經過的時候,錢哥拍了他一巴掌,“今天發薪水,機靈點兒,明白嗎?”

    “嗯,”宋筱楠沉悶地應了一聲,喉嚨裏好像卡里塊碳。

    宋筱楠拿着冰水再次出現在驍曉那一桌的時候,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變了。

    沒人說話,一圈人忽然都無師自通了摩爾斯電碼,一個個單憑眼神進行交流。而那些眼神就好像在織結着一張網,要把宋筱楠困在當中,讓他連透氣都會困難。

    “你的冰。”宋筱楠把手裏的礦泉水放到驍曉的面前。

    驍曉挑了一下眉。

    “一瓶冰水也能拿這麼半天,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去南極鑿冰山去了呢。”

    宋筱楠垂着濃密的睫毛,保持着禮貌,“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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