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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嬌舞姬出身,低賤卑微,能嫁入候府已是天賜的命好。

    侯爺房中目前只她一名女眷,韓嬌給自己下戰書,抓着機會,多纏綿幾次,能懷上,後半輩子就安享晚年了。

    韓嬌糾結半晌,纖纖玉手捧起侯爺那張千年寒冰俊朗的臉,在他鼻尖親了親又啃了一下。

    沒反應,他無動於衷。

    她便又吻上他的丹脣,淺嘗輒止,一雙溫柔似水的勾人明眸緩緩擡起,喚了聲:“侯爺…”

    裴炎興睫毛微垂,指尖顫動,被攝去魂魄的迷離模樣,他生來便極惡交合之事,對男歡女愛寡淡排斥,玷污韓嬌的身子娶她,只是將她作爲扳倒趙宣的棋子。

    內心深處,冷血孤寂又殘酷無情,不管如何,棋子只能是棋子,絕不會改變。

    翌日,裴炎興望着窗外那顆開在大霧瀰漫中含苞欲放的臘梅,踩踏着鵝卵石小道,清晨寒涼的風吹得他瞬時清醒,他在心裏反覆告誡打醒自己:不行,不可以,他生來涼薄清冷,只爲復仇而活,絕不會愛上任何人。

    女人的身子骯髒不堪,媚態不守貞潔,屈服於強者,只會被男人隨意握於掌心把玩。

    他沒有喜歡嬌嬌兒,沒有,棋子只能是棋子,這把刺向趙宣的刀,他要好好的使,慢慢的折磨。

    趙宣…

    裴炎興閉上眼睛,回憶着長柏坡那場熊熊燃燒的炮火連天,三哥替他擋下敵軍襲來的炮彈與背地裏的三支冷箭,向他咆哮怒吼着:“五弟!我們中埋伏了,快走!快去找援軍,否則,不只是裴家滿門,五十萬裴家軍都得殉葬在此!”

    “三哥!”他想去攙三哥的臂膀,卻被推下長柏坡,耳邊迴盪着三哥歇斯底里的淒厲哀嚎聲:“五弟!別回頭!去搬救兵!快去——”

    三哥被活活燒成灰燼,他的骨灰隨風飄蕩,再也回不來候府。

    “趙—宣…”裴炎興一字一句,眼裏恨意滔天,少頃莞爾一笑,慢條斯理的道:“本侯送你份日思夜想的大禮,想來,你必會喜歡。”

    新春佳節,喜氣洋洋,舞獅雜耍,街市人羣熙熙攘攘,這份凡塵的熱鬧繁華,卻被靖安王府的金牆碧瓦阻隔。

    靖安王府,薄霧濃濃,紅梅覆雪,松柏長青,皚皚白雪落於翠湖琉璃似的冰面上,八角涼亭裏,靖王趙宣閉眼撫琴。

    輕紗帷幔隨風飄蕩,男子素顏白衣,青絲如瀑,似月光溫柔又如夜色般清涼,他聞着蕩氣迴腸的琴聲,陷入纏綿悱惻的往事之中。

    記憶將他拉回十年前的清風寨,他遵父皇旨意與韓棟韓監察司遠赴燕雲督戰義和,卻接到密令,乘兩國交戰,暗殺裴家滿門,致使五十萬裴家軍埋葬於長柏坡,被烈火焚燒而死。

    事後,韓監察司以通敵叛國罪被血洗滿門,趙宣爲躲避紛爭,喬裝易容假扮大鬍子,做了清風寨的山大王,此樁事,牽連韓府滅門,他目睹韓棟被砍成血人慘死,於心不忍幼女韓嬌也遭刺客毒手,救下了她,帶回清風寨安置撫養。

    “太公,你也會彈琴嗎?”清風寨的巖洞瀑布前,嘩嘩流水朝東而去,小姑娘撐着腦袋,顫着黑羽般的睫毛,好奇歡快的道:“太公,我也會彈琴,娘時常教我與姐姐彈鳳求凰,太公,你會彈鳳求凰嗎?”

    趙宣聽着小姑娘奶脆甜甜的聲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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