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站在街門四下張望的玉林娘終於見到玉林的身影,上來便滿怨玉林不應該回來的太晚,待看清馬上馱的是一個人時很是驚訝,玉林便講了事情的原委,玉林娘也是個心善的人,忙張羅着將玉林房間旁邊的雜物間收拾了起來,玉林將這仍在昏睡的人背到裏面放在牀上,又讓娘熬了些米湯給他灌了下去,便自睡去。

    第二天早上,玉林過來去看那病人仍在昏睡不醒,便自騎馬出了門,虎妞自然緊跟相隨。

    自從玉林考中府學後,玉林娘便不再將玉林當做頑童少年相看,家中銀兩錢財也讓玉林自己做主,一般不會干預他使用。玉林便到街上採購了他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批物什——水缸、瓦罐和一些米糠、白灰等儲糧用物,用馬兒馱了,運到百丈崖前。然後玉林又頗爲費了些周折,將這些苯重物什弄進了崖洞裏。待玉林將這些水缸瓦罐在一個較爲乾燥的山洞裏安置好,已是中午。

    回到家後,玉林先去看了那牀上昏睡之人,玉林娘言說已給他灌了藥,也餵食了半碗雞湯,但他只是微有呼吸,卻尤自不醒,雖是看上去也只不過二十幾歲,身體卻是虛弱已極,且再休養幾日或有好轉。玉林聞言稍安,於是便離去喫飯了。

    下午玉林看那人仍昏睡,便依然帶了虎妞騎馬外出,又採買了些易儲存的米糧油鹽,一併馬馱了到百丈崖前,轉到洞中後,便將這些盡數裝入那水缸瓦罐中,又將糧米以氈布蓋好,上面鋪上拌了石灰的米糠,復又在米糠上蓋上雨布,壓上重石,纔算便罷。

    忙碌了半天的玉林回到家時,玉林娘先指了指那雜物間說:“那人剛醒,只是不能起身”,玉林聞言幾步便跨進了房間,果見那人躺在牀上,微睜雙眼,卻是呆笑着盯着懷裏的木箱子。

    那人見玉林進來,忙將木箱喫力的移到牀邊,微拱手道:“這位相公可是救命恩人?”

    玉林道:“恩人卻不敢當,只是湊巧讓我碰上仁兄你正昏倒在路中,便將你帶回家中醫治,好在你大難不死,足見天憐,今後必有厚福!”

    那人忙欲掙扎起身行禮,但只是勉強爬了兩下,便跪在牀上,以頭杵牀咚咚有聲,口中稱謝不已。

    玉林忙扶起他,道:“仁兄不必多禮,我李玉林作爲讀書之人見人危難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你若感謝也應謝那郭老郎中,是他醫治了你的性命!”

    那人道:“日後定自去感謝郭郎中,但李先生救命之恩卻是不假,方纔夫人已給我講了事情的原委,若不是您的援手,我李學安早已怕是屍骨無存了!”說罷,又要磕頭。

    玉林拉住他手,說道:“你叫李學安,我叫李玉林,咱們都是姓李,看來是上天安排你我相聚,足見是有緣,更不可客套,且先養好身體要緊。仁兄可寬心住在這裏,不可多勞多思,咱們來日方長,日後再敘不遲。”說罷玉林便安慰再三,安置了李學安安穩躺下方纔回屋休息。

    第二日,玉林安排李學安吃了粥和藥,已是半午過了,李學安倚靠在牀前便講起了自己的身事。

    原來,這李學安本是北方人,自幼略學了些文墨,父親是官辦軍器作坊的匠人,李學安便自小耳濡目染學得了一些軍器製作的皮毛,尤其喜歡火藥火炮等火器的製作,且漸漸地癡迷上了這些火器。

    後來朝庭南遷,軍器作坊也被迫遷移到江浙一帶,李學安一家也被朝庭徵召隨遷,但李父卻不想讓兒子再淪爲匠人,便一力促他讀書,然而李學安卻一心癡迷於機械、火器等機巧營造之術而不能自拔。

    後經不過父母一再施壓,才萬般不情願地去附近官辦船務衙門主導操辦的義學上學,結果學了沒兩年,學業上非但沒什麼長進,竟也沒放下機械火器營造的興趣,反而又迷上了造船航海。只可憐父母一片苦心都付了東流水,父親在盛怒之下責打了他,李學安負氣之下逃上了南下的商船。

    李學安從此便在船上當了水手,在海上漂泊了幾年。經歷了千難萬苦,幾次三番地險些喪命天涯,卻也增長了見聞,學會了許多的生存的技能,磨練了脾性,尤其在火器製作方面更是不斷地改良工藝方法,又吸收了西洋的一些機械工藝上的奇技淫巧,終在火器上有了重大的改進。說到這裏,李學安難掩興奮,灰白的臉上略有了紅暈。

    講到火器,李學安略顯神祕地招手讓玉林靠近些,然後把他身邊視若珍寶的木箱拿過來,微笑着看了看玉林,從腰間拿出一把鑰匙,打開那木箱上的鎖,慢慢地掀開蓋子,然後煞有介事地把箱子調轉方向推到玉林眼前。

    玉林低頭細看,只見那箱中有兩件鐵管子樣的怪東西,遍體塗着油,旁邊分別有兩個小罐子和小口袋、鐵條、碎布等物。玉林看的迷茫,問道:“這是何物?”,李學安看了看四周無人,壓低聲音,難掩興奮地說道:“我改造的突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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