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幾位?”
溫清月睨了眼餐廳內華麗的裝修,說:“我們找人,一位叫林臻遠先生預定的包間。”
“哦,好的,請跟我來。”
就這樣兩人被服務生帶到了包間門口。
邢鶴看她努力平息着自己顫抖的呼吸,問道:“很緊張嗎?”
“有一點。”
“沒事,我給你壯膽。”
“好。”
溫清月鼓起勇氣,伸手推開了包間門。
室內四個人都將視線投來,看到來人後,溫盛因被打斷談話而生出的怒火頓時被澆滅掉。
溫盛一臉問號地說:“月月?你怎麼來了?”
“我找助理哥哥問了一下你在哪,他告訴我你們在這兒喫飯討論合同,我就來了,想蹭蹭飯。”溫清月解釋說,看着包廂裏的四個人,除了韓九江,他隔壁還坐着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
“哦,對了,這位是我的同學,我們剛剛在路上遇見了,我還欠他一頓飯來着,想着爸爸能不能幫忙報銷,我們蹭飯爸爸和韓叔叔不介意吧?”溫清月挪了一步,將身後的邢鶴暴露在四人視野裏,她看了看溫盛,又看了看韓九江。
“伯父好,韓叔叔好。”
溫盛表情微變,和煦的笑意斂去不少,但仍帶着笑意,開口道:“你好你好,快坐吧,爸爸怎麼會介意月月來蹭飯呢?”
兩人拉開椅子坐下。
邢鶴雙目深邃,無意間掃過韓九江與他隔壁的男人,神色一滯,帶有疑問道:“在包廂裏還需要戴墨鏡麼?”
他話音剛落,幾人就朝他看了過來。
溫清月緊張地捏緊了筷子,但因爲也好奇這個問題,遂沒開口說話,猜測他是不能露臉。
那人笑了笑,聲音有些尖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眼睛不能見強光。”
“溫清月一臉純真地說:“可包廂裏燈也不亮啊?”
“啊,我戴久了,總是忘記摘下來。”說着,男人擡手將墨鏡摘下,放置在桌上。
邢鶴趁機探究着韓九江的面色,清晰地將他臉上的擔憂捕捉在眼裏。
心想着,他猜的果然不錯。
溫清月看清那人的臉,黝黑黝黑的,但卻是張完全陌生的臉,猶豫間,她說:“你們不是談合同麼?怎麼不聊呀?”
“還不是被你這個小鬼打亂了計劃。”溫盛嘴裏怪着,但眉眼間盡是笑意。
“怪我咯,”溫清月說着,視線落到那一疊夾在文件夾裏的紙張,“能不能讓我看看合同,長長見識?我還沒見過合同長什麼樣子呢!”
“看吧看吧,也不知道你好奇心這麼重是遺傳的誰。”溫盛幾乎一秒都沒思考,毫不猶豫地將合同推了過去,也沒顧韓九江什麼表情。
溫清月扒過合同,一副走馬觀花般的樣子看着,徒然,她看出合同上的端倪,是很細微的漏洞,若不是她上輩子學法律,險些就要看不出來。
合同印章周圍一圈的線看似精巧,卻還是有兩三處比較粗糙,粗細不一。
溫清月仔細看了眼合同,蓋了章,卻沒簽字,難道父親已經看出其中的玄機,所以沒有簽字嗎?
“不用看懂,找律師就行。”邢鶴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只有溫盛和溫清月才能聽見。
溫盛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他幾眼,覺得這小子來者不善。
溫清月將手放在桌下,右手揉搓着左手手心。
緊張的小動作被邢鶴盡收眼底,不知從何處他拿出一罐牛奶,放在她面前。
“喝點牛奶。”
溫清月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慌張,聲音淡然,道“謝謝。”
邢鶴壓低聲音,用一個只有溫清月聽得清的聲線說:“不問問我爲什麼會有這個嗎?”
“啊?爲什麼呢?”
“算了,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樣子。”
溫清月默然無語,她確實想知道,只不過此刻沒心情再問。
溫盛交談之餘看着兩個小孩的互動,面色一沉,目光不善地盯着邢鶴。
被盯着的邢鶴倒是落落大方地回了笑臉。
溫盛看不出是什麼表情,轉移了視線。
“我看了一下合同,韓叔叔的公司好像很厲害啊!我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韓九江略微僵硬的表情連忙揚起笑容,“地址在名片裏,小月來的時候可以跟我打個電話,我好安置。”
“嗯嗯,有空就去看看。”溫清月接過名片,仔細端詳着名片,名片做的倒是精緻,有那麼一回事的樣子,她將名片收入包中。
期間溫盛韓九江二人交談着什麼,但話題卻不在合同上,邢鶴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麼,溫盛有意無意的在轉移着話題。
忽然,有個不太合羣的聲音響起。
“那個,我牛奶喝多了,先去趟洗手間。”溫清月思緒全在印章上,她安然若素地推開包間門。
關上門,呼吸到新鮮空氣後,她整個人宛若泄氣了的皮球,跌靠在牆上。
整理好情緒,她踩着飄忽的步子朝衛生間方向走去,一路上她拉開包包拉鍊,取出手機,撥了110。
很快那邊就接了電話。
溫清月找了個安靜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說:“你好,我叫溫清月,我要報警,在xx路購物中心附近的xx西餐廳,03號包間,裏面有兩個人,是詐騙犯,一個面前放了個墨鏡,一個穿着藍色的西裝,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以及接下來這個地址,一定要記詳細了,裏面可能是詐騙團隊聚集地……”
她講名片上的地址一個字一個字的唸了出來。
警局那邊已經展開行動,應溫清月的要求,爲防止驚動詐騙犯於是採用便衣出警。
打完電話後,溫清月撫摸着狂跳不止的心,她喘着氣,雙腿有些無力。
雖然上輩子是學的法律,卻沒有從事過律師這個行業,她還沒畢業就因爲形象出衆,被某節目組邀請去做了法律顧問兼主持人。
她也懶得奔波,對律師事務所也沒什麼嚮往,學法律完全是因爲外公的要求,覺得法律頻道主持人挺好的,於是就在節目組的安排下,漸漸過了兩年。
如今的景象,也是她全然沒見過的大場面,心裏格外緊張,卻又有些愜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