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月收拾乾淨桌面後,搗鼓了一下校服,就出了教室。
室內室外簡直冰火兩重天,推開門的一瞬熱氣猛地滾來,整個人好似墮入了熱湯中,連帶着呼吸都燙了好幾度。
理科實驗班與文科實驗班緊挨着,剛出教室門她就聽到隔壁傳來吵鬧的喧譁聲。
溫清月蹙了蹙眉,朝隔壁教室裏看了一眼後,並無收穫,遂抿脣朝教室辦公室走去。
而教室裏的邢鶴,陷入了同學們的一頓炮火之中,遲遲抽不開身,他座位靠窗,餘光瞥見一個扎着高馬尾的女孩從窗邊走過。
“抱歉,我還有事,下次再聊。”他視線鎖定在窗外,站起身來,利落地跨過人羣,朝走廊奔去。
溫清月輕輕叩響辦公室的門,瞟見程丞也站在辦公室裏,正和一位女老師交談着。
“進來吧。”章雲天看見來人,合上手機。
溫清月緩步上前,停在章雲天桌邊,問道:“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叫你來,就是問問你還打不打算待在廣播站,畢竟已經高三了,要以學習爲重。”
聽到對話後,程丞的臉微微側過來,握緊拳頭,緊張地期待着溫清月的回答,儘管心裏並不抱有希望。
“廣播站我就不去了,接下來我想認真學習。”
“行。”章雲天面容掛上慈愛的笑,肯定了這個回答,轉而又朝那個女老師說,“劉老師,你們班這個學生怎麼樣了?”
還沒等劉老師說話,就被程丞打斷了。
“我也不去了。”
“那行,你先回教室吧。”劉老師說。
程丞點了點頭,鬆開拳頭,出門時在轉角撞到了一人。
耳邊傳來喫痛聲,他擡頭就對上了邢鶴那雙深邃好看的眼眸。
緊張的感覺瞬時間麻痹了程丞的大腦,溫清月的話還回繞在腦海,他茫然無措地道了個歉,連忙逃離走了。
邢鶴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離去的背影幾秒,又將耳朵湊近辦公室門口。
“那老師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
邢鶴收回腦袋,直起身子,躲到回教室的必經之路上的轉角處,裝出一副正好路過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兒?”女孩的聲音裹挾着夏日裏的清涼,悄然而至。
“見到我,驚喜嗎?”邢鶴擡了擡肩,滿臉寫着高興,他有種把面前女孩攬入懷中的衝動。
“有點吧,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溫清月看到他右手暗藏在身後,略顯神祕,“你藏什麼呢?”
“被發現了。”邢鶴佯裝懊惱地將一瓶牛奶遞到她面前,“給你的,牛奶。”
是半個月前,溫清月說沒記清是什麼牌子的牛奶。
“這個……你?”溫清月訕訕地伸手,不知該不該接過來。
邢鶴一把抓過她愈伸來的手,利索地把牛奶放在她手心,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給你你就收下,上次你說好喝,我就想嚐嚐是不是真的好喝,買多了,我一個人喝不完,就打算帶到學校給你喝。”
“謝謝。”溫清月合了合手指,把牛奶往懷裏揣,心裏浮起甜蜜的滋味,勾起脣角。
溫清月搖了搖頭,道:“沒啊?你好像很關心這個問題,印象裏你問過我好幾次。”
邢鶴有些窘迫地解釋道:“有嗎?我就隨口問問。”
“這樣啊,那你呢,最近怎麼樣?”
“我?我狂補課了半個月,以及處理轉學的事情,處理完後,暑假就要結束了。”他語氣略有鬱悶,帶着一絲尋求安慰的感覺。
“辛苦了,不過我也補了半個月的課,每天早七晚九的,幾個老師的口頭禪我都要背下來了。”溫清月回想起前不久的日子,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邢鶴瞪大了眼睛,驚詫道:“每天十四小時,比我還拼,豈不是都要學虛脫了?”
“是啊。”溫清月聳了聳肩,“不過還是不能跟上學比,好歹家庭教師管得鬆懈。”
邢鶴誠懇地點了點頭,說:“有道理,我們,一起回去吧。”
“好。”
邢鶴拖着步子,與她相距一步遠的距離,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地穿梭過樓道間,相繼無言,身影漸漸靠近教室。
溫清月走在前面,將倚靠在理科實驗班門口的圍欄邊的周苒捕捉入眼。
她懷裏抱着一杯正熱乎的奶茶,明顯在等着某人回來。
溫清月腦子裏響起鳴笛聲,警告着她小心眼前的女人,危機感爆棚的瞬間,她猛然回頭將懷裏的牛奶往邢鶴手裏一塞,大腦一片空白。
“你……你,你喝吧。”她非常懊惱此刻的語無倫次,在邢鶴面前,她總是會出現各種顧慮。
邢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抓住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問說:“怎麼了?你不想喝嗎?”
周苒很快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小劇場,她踩着趾高氣揚地步子走到邢鶴身旁,陰陽怪氣道:“看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是我來的不巧。”
下一秒她瞥見溫清月被邢鶴抓住的雙手,很是意外。
“邢鶴,我買了兩份奶茶,多了一份,還是熱的,看在你是新同學的份上,給你喝吧。”周苒揚起一個明豔的笑,將奶茶遞到他面前。
“抱歉,我已經有了。”邢鶴回答着她的問題,卻沒看她一眼,從剛剛她陰陽怪氣時,就大概明白溫清月不合時宜的反應了。
周苒聽到他的話,這才睨了溫清月一眼,而這一眼就讓她嚇了一跳。
是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長相,一開始溫清月背對着自己,所以沒看清,此時看清後,她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僵硬住,卻仍舊拉扯着一個尷尬的笑。
那是一張精緻又不會太高調的臉,清冷與美豔互相兼顧,她有着一雙極富有故事感的雙眼,鼻子也是格外優越的小翹鼻,整個人都散發着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無形的衝擊力將周苒的驚詫擊破得無處遁形。
這是周苒第一次覺得自己離失敗不遠,她想如果面前的女孩塗上紅脣,肯定是另外一種氣質。
她一直知道隔壁有個女孩叫溫清月,很漂亮,但從沒正眼看過一眼,畢竟那幫狐朋狗友們將自己捧到了最高點,穩坐在一中校花的寶座上,如今想想,自己竟是井底之蛙。
她咧了咧脣,想說的話語堵在嘴邊,化作一句“抱歉,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