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

    小孩聽完身體不抖了,掉頭就跑。

    還沒跑出兩米遠,就被葉止希一把抓住。

    “說吧,你是誰家的孩子。”

    葉止希若不是近距離接觸過這個時代的乞兒,真就被他騙過去了。乞兒是不可能有這種燁燁生輝的眼神的。

    她接觸了那麼多乞兒,每一個眼中都是一片灰暗,像是再也看不到希望一般,哪怕是那個給她印象很深的領頭孩子,她眼中也深藏着絕望。

    見這孩子不開口,葉止希貼近他的臉笑着說:“莫不是,被抓起來的那幾個官員家的?最近這城中,也只有這種情況會跑出來小孩吧。”

    葉止希見他瞳孔一縮。

    猜對了。

    “太子就在城外,我嘛,我叫葉止希,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葉止希對此也很無奈,葉將軍的名聲有多響亮,他那個暴力的女兒被討論的就有多麼的多。

    據說葉將軍女兒葉止希從不穿女裝。

    據說葉止希徒手打死兩米多高的夷狄人被皇上賞賜了。

    據說葉止希京城富家子弟都打過。

    據說葉止希手刃千人,眼都不眨。

    甚至傳到最後,葉將軍都沒人討論了。畢竟葉將軍一輩子也沒有花邊新聞,葉止希就不一樣,隔三岔五就會鬧出點事。

    這要是古代有熱搜,那葉止希絕對是天天不下熱搜的選手。

    葉止希見這小孩眼神更亮了,聽到他心跳加速,顯然是聽說過自己。

    他怎麼可能沒聽過,他爹最常用葉止希教育他。

    “我怎麼能相信你。”

    葉止希撓撓頭,別說,她身上還真沒什麼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她想了想掏出懷中兩個腰牌,皇后與公主的印記刻在上面。

    在古代私刻令牌是要全家抄斬的。

    他拿起令牌仔細端詳。隨後躊躇說道:“我叫章亦,我爹是南城巡撫章甫之。我爹不同意和他們一起叛變,他們就把我們家抄了。我是被人套上府內下人孩子的一套衣服,從狗洞鑽出來的。”

    葉止希放開小孩的胳膊,從懷中掏出昨晚拿到的冊子,“識字嗎?”

    那小孩快速翻動手中的冊子,翻到一頁時看着看着哭了出來。

    “這頁是我爹,是我們家被抄家的記錄,上面多少人,翻出多少東西都有。”

    “其他人呢,還有什麼給我講講。”

    章亦呆愣一瞬,隨後開口,“傳聞……你不認識字是真的啊。”

    “什麼不認字,我那是認得少!”自己也是被楚嬌嬌教了幾個字的好吧。

    章亦噗呲一聲,笑出了個鼻涕泡,心情登時輕鬆了不少。

    他爹被捉進去多久,他就流浪了多久。

    每一天都膽戰心驚,還想着收集消息救出他爹。雖說他明知希望渺茫。

    雖然他與葉止希並不熟識,可經常聽到他爹說她的事,在他心裏葉止希就是無所不能的。

    “對了,小不點,你怎麼想到跟着我的。”

    “我認識你身上的衣服。是張大富家的下人服。他家可沒有你這樣氣質的下人。”隨後他想了想又說道,“你太不會僞裝了。”

    葉止希無語,她這是被一個小孩教育了嗎。

    “我是沒有必要刻意僞裝,強到一定程度時不需要僞裝。再說我拿了這個東西,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我來了。”

    “不需要僞裝你穿他家下人服幹嘛。”

    ……

    這就是傳說中的熊孩子嗎,還不能把這小破孩怎麼樣。她有點理解京城那幫人面對自己時喫癟的感受了。

    “不需要僞裝和一出門就被抓到還是有區別的。我是穿着夜行服進城的。”

    葉止希搖了搖手中的小孩,“小破孩,你知不知道太守府在哪,我對這裏不熟悉,昨夜沒找到。”

    章亦聽到後連忙點頭,“我在街上流浪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太守府,衙門,還有張大富府上。”

    “帶路。”

    葉止希猜得沒錯,衙門今日已經發現那本冊子丟失。

    此刻太守知府等叛變的官員聚集在衙門裏。

    一羣人圍坐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雖說太守前日已經告知他們太子帶人不日抵達南城。

    可人真的來了,幾人內心難免慌亂。謀朝篡位,歷來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可不服從,又要被太守的人抄家。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少人都在心裏悔恨,怎麼就來了南邊上任。

    當初人人豔羨的肥差,如今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太守記得葉家那個小女孩,他離京調任去南部之前見過她。

    他記得那個小女孩不太起眼,總是惹事,總是低垂着眉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半點沒有別人家兒女的鮮活。

    厲王修書一封接一封,全是讓他小心這個葉止希,說她武功高強,深不可測。冷血自私,毫無人性。

    幾年未見,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頭,怎麼會讓厲王忌憚成這樣。

    至於太子,他從沒放在心上。太子太過仁厚,下不了狠手,在他看來,這位置太子是爭奪不過厲王的。

    “無妨,事已至此,拿到冊子又能如何。”太守滿不在乎。

    叛變已成了板上釘釘,不差這一本冊子。

    “當務之急,是把葉止希找到,她怎麼悄無聲息地進入內城,又從這兒拿走冊子的。”太守端坐在上首,手中杯蓋濾着茶葉。

    “南懷城的守衛太過寬鬆。這幾人值夜的守衛給我拖到城門口狠狠地打。還有這衙門,衙門連個守夜的都沒有嗎?一羣廢物。”

    太守在上面不停罵,下面的人連連點頭稱是。

    守城門的官差們,平日作威作福慣了。

    百姓積怨頗深,如今聽說守城門的官差全部挨板子了,不少人攤位都收了跑過去看。

    葉止希也混跡其中,她與章亦換成了尋常百姓的裝扮,裝成兄弟倆。

    她把章亦抱在懷中,“大娘,這是怎麼回事啊。”

    那婦人四下環視後靠近她,用手遮住嘴說:“聽說他們不好好守城門,讓人溜進來了。”

    ……

    葉止希很想告訴她,你這個音量,遮不遮嘴其實沒什麼意義。

    還不等她提醒大娘的大嗓門,旁邊另一個婦人也加入談話。

    “你們知道是誰進來了嗎。”

    有料!

    這是周圍人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隨後本能般的,周圍的男女老少都往這邊靠,側耳聽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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