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止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
顧封聽過林佘說葉誠家那個敗家閨女什麼的。
他好笑道：“誰嫌錢多啊，你總得想要什麼吧，你建這家公司的目的是什麼？初衷？”
止希往後一靠,“我要你們把那羣只有臉能看的人全擠下來。讓他們的粉絲除了顏值再無可吹之處，讓所有人都明白實力纔是一切。”
幼稚,這是顧封聽完她的話直接蹦到腦海中的兩個大字。
可隨後便是壓制不住的期待,他也好，無數音樂人也罷。他這麼多年,認識太多太多音樂實力強悍的同行了。
全因一張臉，全因沒長一張好臉。
一個個只能龜縮於地下，隱於幕後。讓唱歌都跑調，跑調程度離譜到修出電音才能校準音調的人站在舞臺上。
憑什麼？
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顧封筆一揮，直接在合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名單上只剩下一個杜芮,杜芮在那次小火，再無水花之後，已經開始工作了。她在工作前，嘗試着自己運營賬號，做自媒體,可始終沒什麼水花。她不夠漂亮，沒有人關注,投放廣告，她更不願走博人眼球的路線。
說來諷刺，圈內顏值高的那些人，很多小火過,或者曇花一現短暫露過臉的,都靠着這段經歷在自媒體上混得風生水起,再差的直播也不缺收入。
偏偏她，明明實力很強，網友們當時一窩蜂，像是看見珍稀物種一樣涌過來。用她做例子來攻擊那些只有顏值沒有實力的其他歌手。
在業內以爲她要打破內娛只有顏值高才能火的魔咒時。這些人又潮水般散去，像是她從沒出現過一般。
只留下她一個人，遭受各大粉絲團體的攻擊，直到現在私信裏還有各種辱罵，對她外貌的批判。說她長得醜，心一定很壞。她真的不理解這其中有什麼關係。
要是她做了壞事，別人罵她醜，那沒關係，想怎麼攻擊她都可以。可她從小到大，沒做過一件壞事，家教森嚴，她連隨地扔垃圾都沒有過。她究竟有什麼錯，要被這樣說。
止希找到她時，她正在辦公室做方案。她老家在小城市，底薪三千五，聽止希說完來意直接搖頭，日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她再不想掀起波瀾了，她放棄了。
“底薪五千。”
“不。”
“包喫包住。”
“不。”
“獨棟別墅。”因爲目前只有你一個女員工。
“不是……你這是要幹什麼？”
哪有公司會開這麼好的條件，真不是要賣了她嗎。杜芮想了想，自己好像真沒什麼好賣的，總不能論斤吧。
她想起了有一次原公司帶她應酬，對方一開始在電話裏聽說是新籤的歌手，特別興奮。等她到了飯局上，那個噁心的男人，見面開口直接說她倒胃口。這三個字她記到了現在。經紀人還安慰她，好歹她這個長相在這個圈子裏安全。
“我簽了兩個跟你一樣的人，實力強，外貌不行。以後咱們公司只籤你們這樣的，只看實力，不看外表。”
“你這樣不賺錢，不會倒閉嗎。”
止希：“……謝謝你們全爲我的錢包着想。我倒閉不倒閉不重要，總之你們不虧。要再試一次嗎？”
杜芮回到家，看到自己滿牆的海報，擺滿整個櫃子的專輯。
從她六歲起第一次聽到某歐美diva的歌，從此便愛上了歐美音樂，長大後無數次碰壁，她甚至有恨過自己爲什麼不長得好一點，長得好點，以她的實力哪還有別人的份。
明明，長相併不是錯。
自小的夢想，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想再試一次。
幾人的第一次齊聚是在公司一樓，止希將樂時也帶到了公司。
“我同學，日後也會籤進咱們公司，樂時，給你師兄師姐唱一首聽聽。”
除了止希，其餘幾人都是單純真心熱愛音樂的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做幕後的顧封一個勁兒誇樂時聲音空靈，非拉着她要做自己一首什麼edm。
止希聽得雲裏霧裏，成了一羣人中唯一多餘的一個。
她乾脆拋下幾人，去招其他員工。張助理被派到她身邊幫她，兩個人硬是在月餘之內招齊了各個部門的人手。
某短視頻軟件，有個叫蘇神的，悄無聲息火了起來。
聲如其名，一開口蘇得掉渣。唱歌視頻只拍到脖頸，脖子以下身材完美，衣着考究，從不重複，都是各大奢侈品牌，潮牌的最新款。
雖然沒露臉，可勾起了更多人的無限遐想。
也有質疑的聲音說不露臉肯定是長得醜，長得好看誰不露臉。這些聲音都被聲控大軍淹沒了，更有甚者要求他永遠別露臉。
止希想出這個方案時，白蘇致一開始很反感。這個方案說到底不還是說自己長得醜，不能看。
止希可不慣他的毛病，“你確實長得醜啊。這是客觀事實，這是沒辦法改變的東西。比這更不好改變的是人的思想，你想讓所有人一夜之間改變固有觀念，哪有那麼簡單。”
“我們認爲實力比長相重要，有用嗎？你最終需要面向的還是廣大觀衆、網友。千里之堤潰於一蟻之穴，我們就是那一窩螞蟻。要徐徐圖之啊，忍下這一時之氣。”止希耐心哄着白蘇致。
他想想也是，換個公司壓根不會籤他，更別說想辦法讓他火了。
“我肯定能露臉上臺唱歌吧？”
“我保證。”
蘇神的視頻並沒有經過後期處理，用的手機錄製原聲，偶爾還能聽到背景雜音。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視頻，席捲了好幾個平臺，加上公司砸錢推動，熱度維持了許久，更是被“熱心網友”將視頻轉換成音頻版本，發到了各個音樂軟件。
蘇神成了被許多人知曉的網紅，人們對他的標籤，大多是聲音好聽，富二代，有錢。
順着這股熱度，蘇神發了第一首單曲，一首傷感的情歌，配合着蘇神渾厚的中低音，徹底席捲了整個網絡。
林佘沒想到止希還真撲騰出了點小水花，特意給她打了個電話誇她，隨後又叮囑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不過在這圈子裏曇花一現的太多了，大多後繼無力。後續能走多遠還是未知數。
因爲蘇神的視頻連句歌名介紹都沒有，反倒讓人沒處攻擊，翻來覆去就是“不露臉就是長得醜”“搞神祕裝逼”。
蘇神的粉絲自己就能壓下惡評，不用買水軍壓惡評。
另一頭的顧封要艱難得多，止希給他安排的方式是翻唱。翻唱他自己寫過的歌。顧封的聲音並不算特別有特色，唱功也不算頂級，只是有才華。平臺上的名字是愛唱歌的瘋子。
他翻唱自己寫過的歌，和原唱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少部分人聽着喜歡，誇讚。在公司的砸錢推廣下有了些許水花。
可原唱的粉絲們不高興了。蹭熱度蹭到自家頭上了？噴他的人越來越多，顧封的視頻是露臉的，外貌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也就沒有爲他衝鋒陷陣的粉絲。路人爲他說兩句公道話，很快就被噴得不敢吱聲了。
顧封一直在幕後工作，對粉絲圈子的狂熱早有了解，可落到自己身上，還是挺難熬的。止希只能沒收他的所有通訊設備，將他和網上的信息徹底隔絕開，繼續錄翻唱視頻。
罵人的粉絲越來越多，在顧封遲遲不給迴應後達到了巔峯。
廖軒的粉絲團體是其中最狂熱的。廖軒是一個剛出道的小鮮肉，走偶像歌手路線。
顧封翻唱的其中一首《月落》是廖軒唯一一首出圈曲，被廖軒粉絲們當場實績來吹的，憑藉着這首歌，廖軒的粉絲在一衆同期偶像中揚眉吐氣，經常拿這首歌來說其他同期不出圈，沒有實績。
如今這首歌被個不知所謂的人翻唱，評論還有大批人說比原唱好聽，這能忍？
一場轟轟烈烈的網絡撕逼開始了，其他同期偶像的粉絲一見機會來了，全都出動了，你不是誇你家哥哥出圈嗎，看見沒，路人都比你家哥哥唱得好。
顧封的評論區下第一次涌出了這麼多誇讚他的人，只是沒有一個真心的，全都是各家粉絲的僞裝拱火。
【唱得真好，比如原唱強多了。】
【把你主頁投票刪了再來裝，當我看不出你是誰家粉絲嗎。】
【披皮怪去死去死去死。】
【要不要臉啊，想踩着我家軒軒上位。】
【不蹭熱度能死是不是。】
罵戰席捲了好幾家粉絲團體，顧封的熱度一下子衝到另一個平臺的熱搜，廖軒翻唱的詞條火一樣的燒了上去。
哪怕廖軒公司一直壓熱搜，可點開廣場還是罵成一團。說什麼的都有，你罵我，我罵你，徹底變成了幾個偶像粉絲團體的罵戰。
罵到最後，顧封本人反倒在事件中隱形了，只是每個點開詞條的人都能看到顧封出色的翻唱視頻。
不管是掀起戰爭的廖軒粉絲，還是拱火的其他家粉絲，都清楚顧封只是糟了無妄之災，粉絲圈混久了，粉絲們都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們更清楚，熱度是實實在在被這個叫顧封的人蹭到了。
熱血下頭後，大粉們都開始引導粉絲，洗廣場、壓熱度。
不過止希怎麼可能讓事情這麼簡單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