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發出陣陣刺痛,怎麼形容呢?——就是如同針扎一樣密集的刺痛。
秋銀淵揉着腦袋,緩緩坐起了身。
視線一開始有些模糊,等到慢慢清晰了,他纔開始打量四周。
他所處的是一間破舊的小木屋。
這間木屋擺設極其簡單,且簡陋無比,卻是出乎意料的乾淨。
木屋的角落擺着一張稻草鋪的牀,他現在就躺在牀上,這裏僅有的傢俱,也不過是一張木板凳和一張缺了一角的桌子……哦,還有桌上那兩隻破了點邊的發白的瓷碗。
即便破的不能再破,但從這裏的整潔程度可以看得出來,屋主人對自己的住所很用心。
剛醒……頭疼……木屋……
秋銀淵感覺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腦子裏似乎一閃而過什麼,速度很快,他沒有抓住。
仔細想去,腦袋卻又痛起來。
秋銀淵這次卻揉了揉眉心。
又是一陣銅鑼聲傳來,秋銀淵皺了皺眉,起身想要出去查看。
可是“哐當”一聲,原本緊閉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
也不能說“開”吧,一邊木門搖搖欲墜掙扎了沒有一會兒,“啪嗒”一聲,倒了。
秋銀淵:“……”原本還在揉着眉心的手,默默放下。
“你們動作利索點,把這裏全部收拾乾淨!”老媽子指揮小廝丫鬟,“你們快點耽誤了吉時你們擔待的起嗎!”
一窩人就這樣擠進了這件破舊的小木屋。原本就狹小的木屋更加擁擠。
“這破爛地兒還真晦氣……”老媽子把手放在鼻翼下裝模作樣的扇了兩下,隨後又似想起什麼,吐了吐口水,“呸呸呸,說什麼晦氣呢?今天可是大吉的日子兒。”
她輕蔑的目光掃向了角落裏的秋銀淵,鼻孔朝天,指揮那些丫鬟:“快點把他收拾乾淨,接親的快到了!”
秋銀淵聽着老媽子的話,臉上大寫的“莫名其妙”。
還在愣神之際,那幾個丫鬟就走上來,摁住了他,也不管木屋裏還有沒有其他人,就毫不知恥的直接扒了他的衣服。
當扒的只剩下一件裏衣時,那些丫鬟也不知道手上什麼時候拿的托盤,托盤裏就放着一件大紅的衣服。
秋銀淵一愣一愣的就被安排好了,穿上了那件大紅色的喜服。
秋銀淵被人帶到了大廳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看着大廳中已經坐滿了賓客,秋銀淵那短路的思緒才慢慢恢復。
他是這劉府裏的一個下人,單字一個秋,旁人都叫他小秋子。
他是劉府家生的下人,從一出生就待在劉府裏,剛學會記事就要幹活了。
按理說,他是一個擁有成才的大夢想的上進之人,只不過一直沒有等到機會實現他偉大的抱負。
可就今天,他的機會來了。
劉府老爺得病了。
一種很邪門的病。
還專門請了道長來做法,才知道劉老爺這是邪祟上身了!
這邪祟果真是邪門的很。
聽道長說,似乎是前朝的殘祟,所謂這邪祟的怨念就是來自一個“情”字。
也不知道這邪祟活着時是怎麼想的,那“情”……竟是亂倫之情。
可……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劉老爺自命清高,怎可做出?
且劉老爺還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還已是最大的一輩,只怕想逆,也逆不了。
那勞什子的道長出了餿主意,既然大輩不可同,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選小輩的人了。
可若是真的做了,劉老爺必將受到天下人之譴責。
不可行,不可行啊。
眼見越拖下去,劉老爺的病就越來越重。
還是那道長,提出不如選人爲養子女……
如此做了,可根本還達不到那邪祟的目的。劉老爺的病情卻更加嚴重。
養子女可不是劉老爺的血親……
換句話說吧,那邪祟的目的就是怎麼變態怎麼來!
也甭管是不是血親了,只要滿足邪祟那扭曲的作爲,劉老爺這病不就好了嗎?
所以這些冠冕堂皇的人盯上了所謂養子的伴侶!
一婦二夫!這麼重口味,總能滿足邪祟了吧!
本來保險起見,是要連養女的伴侶也要試一試的,可那個劉老爺還在裝什麼好人,稱自己沒有龍陽之好……難道這種事不比龍陽之好更令人不恥嗎?
可劉老爺又是當朝皇后的父親,即便這行爲已經如此,明面上也沒人敢說。
那聖上呢?此事有關國之顏面,聖上總不可能坐視不管吧?
雖說有損國朝顏面,可當今聖上也不聖明,朝廷已亂,劉老爺作爲國舅,自然是掌握一方勢力。如今這空有虛名的聖上,所做能對劉老爺的表達反抗的一點點表示,也不過是不給封爵罷了。
然而這次,劉老爺是真的要做“坐實”龍陽之好了。
劉老爺看上了一戶平常人家的兒子。
那家人的大兒子作爲一個男子,竟是長得傾國傾城,連女人的自愧不如。
劉老爺對人家起了歹心,但面子上又還是所謂的“過不去”。雖然只是一戶平常人家,劉老爺喚一聲便可做到的事也沒人敢違命。但那個老頭子還是推了一個養子出來,作爲掩飾。
也許也是心理作祟了,劉老爺還會在外人面前裝兩下惋惜。可良心這種東西,那個老頭子他有嗎?
誰人不知這背後真正作着惡的人是誰?那些養子女不過是棋子罷了。
……所以“小秋子”,就很“榮幸”地成爲了那個被推出來的人。
選了一個養子,也不是說劉府沒有養女了。而是龍陽之好這等事,自然是要先讓輿論先轉向小秋子,讓世人的目光先轉向這個先行之人,劉老爺做背後的人喫相纔會過得去——即便他的喫相已被天下人所知,可以耐不住糟老頭臉皮厚,還能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
“小秋子”也不過是當時劉老爺順手選出來的罷了。
所以,“小秋子”秋銀淵現在要娶親了!還是娶一個男子!
——以上就是秋銀淵目前所擁有的記憶。
可是他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不過他漸離漸遠的思緒又被那陣銅鑼聲敲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