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一天地冷了下來,杏來卻遲遲沒有逮捕老闆娘的打算。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老闆娘已經徹底將她當作好朋友,並且堅持不要她的飯錢。用她的話講,她出來做生意不是光爲了賺錢的,比起賺錢,她更想交下杏來這個朋友。

    “和你相處很舒服,有話可以直接說,不用費心費力地去讀空氣,擔憂自己會不會無意識間冒犯到別人。”老闆娘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真誠,聽得杏來心中一蕩。

    但是杏來也不好意思天天去喫白飯,就主動提出幫老闆娘調酒,從此之後深夜食堂的酒單豐富了很多,慕名而來的客人也變多了。

    【我親愛的審查官,您不會是被這點小恩小惠收買了吧?】

    面對963的調侃,杏來沒好氣地回答:“瞎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

    “我只是……她做的菜,真的很合我的口味。”

    一個人的口味往往在小時候就已經初具雛形了,很多時候,即使喫遍天下美食,在生病時最渴望的卻還是小時候那一碗簡簡單單的白粥。

    老闆娘的廚藝算不上精妙絕倫,但卻能和杏來記憶中的味道有所重疊,撫慰了她在異世界孤軍奮戰的鄉愁。

    “不着急,先把諸伏景光的事情解決再說吧。”

    說起諸伏景光,杏來在酒吧工作時遇見過他幾次。這位優秀的公安警察每一次都會躲在某個隱祕的地方悄悄地觀察她,並在她有所察覺,擡頭查看之前收回視線,裝作沒事人一樣過來打招呼。

    降谷零應該是和他說過什麼,諸伏警官對於杏來並沒有什麼敵意,態度甚至還稱得上友好,但是杏來還是可以敏銳地感覺到,他每一次接近時帶的試探。

    “好久不見,蘇格蘭先生最近在忙什麼?”杏來看着眼前的男人,笑着和他打招呼:“老樣子?還是嚐嚐我的特調?”

    儘管披着蘇格蘭的皮,但諸伏景光其實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哪怕目前還處於互相試探階段,可和他相處時,杏來感覺很放鬆。

    “老樣子就好。”諸伏景光坐到吧檯前,將隨身的樂器包靠在吧檯上。杏來瞟了一眼那個立得穩穩的樂器包,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東西。

    距離諸伏景光的死亡日期還剩不到一個月,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將一個這麼亞撒西的人送走,杏來有點猶豫。

    下班之後杏來也沒地方去,再次來到了老闆娘的深夜食堂。

    “來了,今天想喫點什麼?”老闆娘正在打雞蛋,看到她進來,很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你隨便做點什麼就行,我現在超餓。”

    杏來也沒客氣,隨便找了個空座放包,就去洗手幫忙端菜了。

    這個時間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客人了,將最後一桌客人送走之後,老闆娘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鍋炒飯。

    杏來喫着香噴噴的什錦炒飯,隨手擼着老闆娘養的暹羅貓。

    小貓碳碳對杏來已經很熟悉,剛開始的時候還對杏來愛答不理,現在已經可以容忍杏來摸它了。就在杏來感慨自己攻略不易的時候,碳碳就像發現了什麼一樣,突然擡起頭,直勾勾地看向店門。

    “碳碳?”杏來伸手想要摸它的頭。

    碳碳並沒有讓杏來得償所願,它躲開杏來的手,像狗一樣撲到店門前,緊接着又像狗一樣端坐在門口。

    “真不愧是暹羅貓啊。”貓中之狗名不虛傳。

    隨着鈴響,一個高大的男人推門而入,還沒等他徹底進來,碳碳就像瘋了一樣,十分熱情地順着男人的褲腿往上爬,剛爬幾步就被男人抱在了懷裏,避免它繼續禍害褲子。

    “都怪你,這麼久不來,碳碳都生氣了。”老闆娘笑着迎了上去,眼神亮亮的,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於男人的好感,“你看,孩子都想你了!”

    杏來站在原地,看着門口的“一家三口”,在看清來者何人之後,頓時愣在了原地。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看向杏來,眼神中也閃過一絲錯愕。

    雖然幾個小時前纔剛剛見過,但是杏來和諸伏都十分默契地裝作是初次見面,甚至還在老闆娘的介紹下握了個手。

    “杏來是我在這邊最好的朋友!”自從見到諸伏,老闆娘就像一隻歡騰的小麻雀,嘰嘰喳喳地給他介紹杏來,講述最近有趣的事情。

    諸伏只是靜靜地聽着,含着笑,時不時地附和一下,連上揚的眼角都掛着數不盡的溫柔,完全沒有偶爾瞥向杏來時的凌厲。

    ……這隻笑面虎,在別的女孩子面前裝得挺好,就知道瞪她。杏來又往嘴裏塞了一勺炒飯,心裏煩悶異常。

    可能是礙於杏來在場,諸伏並沒有在這裏多待,喫完一碗炒飯,在把自己的餐具清洗乾淨之後,就背起樂器包準備離開。

    “抱歉,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轉身關門的時候,諸伏的眼神在杏來臉上晃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等一下!”看着諸伏的背影,老闆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從錢包裏掏出一個東西,然後追了出去。

    店門大敞着,涼颼颼的夜風吹了進來,杏來看着門外空無一人的街道,不自覺地縮了縮腳。

    她江橋光救濟了松田和萩原還不夠嗎?爲什麼又跟諸伏景光扯上了關係?!她是想拿大滿貫嗎?

    沒過多久,老闆娘一個人回來了,臉上還有沒褪乾淨的紅暈,可表情卻不像杏來想象中的那樣,沒有害羞,反倒是有幾分擔憂。

    “怎麼了?”老闆娘發現杏來一直在看自己,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喜歡他?”杏來捏緊筷子,試探性地問道。

    老闆娘也沒反駁,輕輕地嗯了一聲,耳朵慢慢染上一片緋紅。

    少女害羞帶怯的樣子格外動人,要是擱以前,杏來還會起起鬨,調侃一下,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以平常心去欣賞了。

    老闆娘剛剛是如何向諸伏介紹她來着?

    最好的朋友。

    她該如何告訴自己的好朋友,自己要親手促成她愛慕之人的死亡?

    “哦……他是幹什麼的?”說完,杏來突然感覺自己這個問題容易被人誤會,連忙補充了一句:“你別誤會,作爲小姐妹,我總得替你把把關吧。”

    “我哪有那麼敏感啦!”老闆娘不好意思地笑了,故作生氣地輕推了杏來一下,“他是一家制藥公司的銷售代表,主要負責拜訪客戶。”

    製藥公司、負責拜訪客戶的銷售代表……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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