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炎赫聽着他行雲流水的回答，不免嗤笑一聲。
“這官員姓甚名誰，身處何處呢？”
成王像是知道會有此問題，答道：“還未查出，待臣今日再進一步調查此情況。”
畢炎赫眉頭一挑，語氣中帶着戲謔：“既然還未查出，成王怎判定就有此人？妓女已死，這番事宜是如何得知的呢？”
成王被一連串的問題惹得額頭冒汗，但還是沉穩回覆：“女妓有一好友，查到她處，得知一二。”
首輔看他模樣，氣定神閒的點了點頭：“那成王如何得知不是好友心生妒恨，刻意隱瞞真相？方纔說到女妓有一子，子在何處？”
成王轉頭瞥了一眼首輔，咬了咬牙關：“此番微臣還未查出，需過些時日才能給首輔答覆。”
衆人聽着成王回答，心中明確一二，但都默不作聲。
皇帝看二人一言一語相談，只是看着，並不作評價。
首輔暗暗觀察皇帝反應，朝成王做了個揖，面帶笑意：“多謝成王爲此事操心勞神，炎赫感激不盡，此事過後請務必到我府上，請您小酌一杯，聊表誠意。”
成王看着對方毫不在意的語氣，知道對方是在當衆戲弄自己，臉上更是陰沉，但又不好發作，只好忍氣吞聲。
“你我本就同爲臣子，理應心向彼此。我本也是爲陛下盡忠，作犬馬功勞，首輔不必放在心上。”
畢炎赫看着對方將話題扯到皇上這邊，也不惱怒深究，只是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說：“確實如此，皇恩浩蕩，你我唯恐報之不及。方纔聽將軍說最近邊境戰況不佳，折損人數遠遠超過預計數量。”
成王聽畢炎赫扯到這件事，心中一驚：不知這畢炎赫又要幹什麼！
畢炎赫見他面部微妙表情，微微勾脣，繼續說道：“如再不派出將領，恐怕邊疆的利水城要失守。成王既如此心爲朝廷，此時不正是效力的好時機？”
成王面露難色，緊盯着自己身邊的畢炎赫，不知他要刷什麼花招。
皇帝聽聞此言，龍脣微啓：“首輔有何想法？”
畢炎赫朝皇上鞠了一躬，纔開口講道：“邊境戰事，聽將軍分析，倒是缺少精銳戰士。聽聞成王府上有一能人，名叫張允，武功蓋世，無人能及。何不讓他出徵，祝我邊境軍隊一臂之力？”
皇上聽後微微點頭，像是默許了畢炎赫的說辭。
成王這才明白，畢炎赫這小子是在打自己得力手下張允的主意！
他長袖下隱藏的手緊緊捏着奏摺，面上還是微微一笑。
“首輔心向朝廷，我等自然不願落後。只是張允家母年事已高，臥病在牀，妻子又瀕臨生產，已向我辭事多日，我本意讓他明日回去照拂家人，恐不能從命了。”
畢炎赫聽他推脫，上朝前剛派人打探，張允母親安康，身處偏遠山區。
妻子雖有身孕，卻只有一月之餘，膝下更無其他子女。
“男兒雖要顧及家庭，但此時國家有難，豈有推辭之理？無大家何成小家？等到戰亂禍及京城，怕有心也無法效力。
何況不止讓成王這邊派人出征，到時我府上也會派高手一同前往。大家挑選精英人士，隨將軍遠赴邊疆，倘若戰績顯赫，回京之後加官進爵，豈不是一番美事？”
衆人一陣唏噓，這首輔竟然如此說話，置旁人於不顧，簡直冷血至極！
但又無從反駁，他說的確實在理，大戰在即，哪有什麼小家可言？
男兒自當保家衛國，遠在邊境的士兵們，哪一個又沒有父母和妻兒？
感受到二人之間的超低氣壓，衆人紛紛低頭不敢說話。
在職多年的大臣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這倆人多少有些不對付。
偏偏他們又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地位不可撼動，估計現在皇上也正犯難。
成王見畢炎赫今日像是鐵了心要跟自己槓上，餘光瞧了一眼皇上，只見他玉簾下的眼睛盯着這邊，濃黑一片，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心中更是沒底，方纔之事沒有追究，如果再接着拒絕，恐怕有忤聖意，引皇上不滿。
成王意識到對方一開始用意就不在昨夜之事，只是藉着女妓一事考慮再三，才緩了緩臉色。
“首輔所言甚是，倒是微臣心胸狹隘了。下朝之後臣就安排此等事宜。”
皇上靜靜聽着，見兩人談妥：“衆愛卿可有疑問？”
低沉的聲音響起，緩慢而有力，在空蕩的朝堂傳來回音。
臺下一片安靜，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做錯什麼引得皇上不滿。
見無人說話，皇帝手中轉動着一串佛珠，一語敲定：“那便先如首輔所說，在場臣子各派一人，正午之前送到蒙榮將軍府上，明日下午，隨軍出征便是。”
衆人聽後，皆向皇帝行禮：“臣等謹遵聖旨。”
臺下兩人身後的蒙榮將軍，身上穿戴着盔甲，上面還佔有血跡。
臉上滿是疲倦之色，像是剛從戰場奔赴而來，還未休息，便來上朝。
待衆人起身，才兩步上前，跪拜在皇上面前。
他心中不是不明白，外面的能人異士衆多，各部大臣暗藏私鬥，尋了不少高手在自己身邊，以保性命。
他們怕是不會抽取頂尖高手出征，但二等人士，滿朝文武，人數衆多，湊一湊也可出一支精銳部隊。
這對於敵方明瞭己方邊境軍事情況下，無異於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存在。
只要指揮得當，說不定能出奇制勝。
“微臣多謝皇上隆恩，多謝首輔、成王體恤，衆大臣鼎力支持。臣一定不負衆望，不擊敗敵軍，絕不回朝！”
底下的人嗤之以鼻：這話也不知道說多少次了，邊境戰亂都多久了？不還一直是這樣？幾年前就是這麼說，現在甚至臺詞都沒改！
這厚臉皮築城牆，敵軍怕是下輩子也攻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