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斯一邊往靜靠一邊講,逼得她舉起雙手,不停後退。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痛恨他們。”
“沒關係。但是,巨大的黑幫組織嗎……他們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你爲什麼想知道?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不就好了嗎?”
瓦列斯的語氣變得尖銳,靜輕輕搖晃雙手,要他冷靜一點。
“善人只能多靠情報生存,不是嗎?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我不會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羅梅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羅梅洛?嘿,羅梅洛!”
靜晃了晃他的腦袋,瓦列斯纔回神。
“有聖戰士,他們有聖戰士,他們的首領聘請了一名聖戰士來當保鏢然後那個人──”
“夠了,別說了,我不該問的。”
靜知道自己踩到了地雷。瓦列斯止不住地後退,就算退到牆邊,還在拼命將自己的身體往牆上擠。靜直接按住了瓦列斯的雙手,將自己的臉湊到他面前。才讓他停止下來。
“拜託,別說了。我只要知道哪裏不能去就好,就這樣就好,好嗎?”
“……對、對不起。”
瞳孔與瞳孔之間不到十公分,瓦列斯在對方的眼中看見自己,才冷靜下來。他道了歉,拉近的距離讓他忍不住把視線別開。
在確定他恢復理智之後,靜終於放開他。
“不,我纔要說對不起。我們去那邊坐一下吧。”
她指着路邊的一張長椅。
“…嗯。”
兩人走到長椅坐下。聊着聊着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燈也慢慢亮起,街上的行人匆忙趕回溫暖的家,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
(啊……搞砸了。)
靜雙手捂着臉,從指縫間偷看瓦列斯。瓦列斯臉色蒼白,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一點在乎靜的餘裕都沒有。
“……你還好吧?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不用,我已經好了。我快速帶過要注意的地方吧,你千萬要小心。”
“啊,好的。”
瓦列斯終於冷靜下來,快步在格威爾區的街道上走過,指出每一條會通往危險區域的道路。在區域的邊緣也有一些龍蛇混雜的酒吧,畢竟這裏是高級區域,惡人特別多,區分他們與烏鴉的只有水準高低而已,而那並不是一條很明確的界線。
瓦列斯一口氣講了四十分鐘,講到開始喘氣。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裏吧。我有點累了,抱歉我得走了。”
“需要我送你嗎?”
靜還是有點擔心。
“不用啦,我說了我已經好了吧,我先走了。”
“嗯,今天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
瓦列斯對靜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而靜就待在原地,直到看不見瓦列斯爲止。
其實靜家就在旁邊。她轉了身就爬着加裝的鐵梯上樓,腳步聲咚咚咚的十分響亮,拿來當警報用剛好。她拿出生鏽的鑰匙開門,不過轉到第二下就發現門沒有鎖。
靜皺了皺眉,想着會不會纔來沒幾天就被偷,不過在這空想也不是辦法,她直接轉開門把,往裏面打招呼。
“德馬雷,你回來了?”
“啊,小靜哦,歡迎回來。”
客廳的燈開着,暖氣也開着,不過聲音從更裏面的地方傳來。靜探了頭進他們兩個人的房間,看到懶散的同居人趴在牀上一動也不動,衣衫不整的只有上衣和內褲。
“你在幹嘛啊?還有爲什麼會這麼早回來,不是說要應酬到九點?”
“我錯了,這裏的人不應酬……我稍微晃了晃,就回來想之後要怎麼辦了。”
“你確定不是回來睡覺嗎?”
德馬雷從牀上爬起來,盤腿坐好。
“我已經想好方法了,明天開始努力。再怎麼樣應該都比你那邊快啦,不用擔心。”
“當社會人真好,我這裏還要花一段時間。”
“怎麼,學校生活遇到麻煩了嗎?今天過得怎麼樣?”
靜一邊聽德馬雷的問題,一邊把包包放在角落,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扶手椅上跟他說話:
“還好……不過有點奇怪。”
“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班上的同學很友善,老師也不會刁難,還有一個好心的同學幫我熟悉環境。我已經拿到二十幾個無能力者的名字了。”
“那不是超級順利嗎?一間學校有多少人?”
“大概一千左右,照比例算,無能力者大概兩百左右。”
“那就十分之一啦,兩個禮拜就可以回去啦。”
德馬雷說完又躺回牀上。
“就是這麼順利才讓我覺得奇怪好嗎……還有,那個好心的同學把這座城市講得很危險,害我有點緊張。”
“危險,會嗎?我今天沒特別感覺到?”
“聽說是冬運讓治安好了一點。對了,我這裏有鎮上黑道的新情報。”
“我洗耳恭聽。”
德馬雷今天完全沒在意這方面的事,工廠的工作比他想象得更單調且忙碌,他今天幾乎是無功而返。
“城裏的黑道只有一支稱霸,叫做‘烏鴉’,平常除了在地盤裏面活動還會上街,聽羅梅洛說會搶劫之類的。最重要的是,有聖戰士。”
“聖戰士?”
聽到關鍵字,德馬雷瞇起眼睛。
“誰的?”
“這我就沒問了。羅梅洛……就是我說的那個很友善的同學。他相當怕他們,我不確定是他個人問題,或是烏鴉真的有這麼危險。總之我沒問下去,我問下去他大概也不知道。”
“嗯……好吧,我注意一下。比起這個,這件事你報告了沒?”
“還沒有,我剛剛纔知道的。你定時聯絡過了嗎?”
“沒,還有一個小時。”
“那等我順便說一聲,看看要不要順手把他幹掉算了。”
“哦~”
“幹嘛。”
德馬雷的“哦”聽起來不懷好意,讓靜瞇起眼睛。
“沒事,只是很少聽到你會主動想把哪個聖戰士幹掉?怎麼,你很喜歡那個羅梅洛?”
“不討厭,這傢伙還挺可愛的。中午我去打電話報告的時候發現他跟蹤我,結果他竟然是擔心我迷路被烏鴉喫掉還是怎麼的。而且我問他的時候他還說‘沒有啊,我只是好奇。’”
“哎呀,男孩子嗎。男孩子就是這樣啦。”
德馬雷也忍不住笑,揮着手說着完全沒有挽回瓦列斯名譽的臺詞。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傢伙。”
“是啊,而且還有點神祕。哪裏來的傢伙會知道全校善人名單的,要不是看到他撒那種爛謊,我都差點覺得是陷阱了。”
“你講得我都有興趣了,哪天帶回來家裏介紹一下?”
“我看狀況吧。總之,今天工作就到這,先休息。”
“好啊,那,我們晚上要喫什麼?我不想做哦。”
“……我纔要說這句。”
“但是我先說了。”
“……好吧,披薩怎麼樣?”
“第三天就放大招啊……好啊我無所謂,我今天還有收到傳單。”
德馬雷爬下牀,翻起自己的公事包,從裏面翻出一張傳單扔給靜。
“我不要有菠蘿的,其他隨便。”
“好哦我訂。”
靜轉頭去打電話。
那披薩有夠難喫,這還是他們頭一次喫到能夠被評論爲難喫的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