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起夜路過，哎喲，張老弟啊，快幫我解開啊，哎喲喂痛死我了哎喲喂啊，出人命了啊！”趙大牛疼得直叫喚，一頭冷汗下，臉色發白的厲害。
“你說這話誰信，大半夜的你家離這好幾裏地，打哪門子路過。”
“我就是來地裏看看怎麼了，我家地就在那頭，天黑路瞧不見我走岔了！”
劉氏都聽不下去了，平日她都沒何人吵過架，這會兒氣的臉都漲紅：“你都踹了圍欄到裏邊了，還說走岔了，你就是來偷的！”
趙大牛被戳穿，但就是梗着脖子不肯認：“我沒偷，你們那隻眼睛看到我偷了啊，啊！”
趙大牛橫着臉哇哇道：“我就是不小心進來的，你們弄傷了我，賠錢！我要告你們！謀財害命，賠我錢！”
張山也不和他廢話，直接上前拖住他，連帶着捕獵夾子一塊兒，往外拖。
“哎哎你幹什麼，疼死我了哎喲喂，殺人了啊，張山殺人了啊！！！”那捕獵夾子在腳上，只要地上輕輕一磕着，他就覺得自己要斷腿，尖牙戳着肉，生生的痛。
之前的動靜早就引了人，這會兒張山把人拖下去時，有人就上坡了，瞧見這一幕，頓時明瞭發生了什麼。
可趙大牛還在嚎叫：“殺人了啊，殺人啊，張山殺人了，我的腳啊。”
劉氏真是被氣得不行了，拿起塊布就塞了趙大牛嘴裏，張山看着匆匆趕來的村民，直言道：“我們兩口子在這裏等了半宿，終於等到了偷雞鴨的小偷，現在就把他帶村長那邊去，讓他評評理！”
平時裏和張山有些交道的，走過來一道幫忙，把趙大牛擡下去。
愣是沒人開口說要把這捕獵夾子先弄掉。
嚎叫聲蔓延了一路，還嚇哭了幾家的孩子，當孃的直接推門出來罵：“嚎喪啊，死了親孃啊這是，大半夜的。”
臨了到村長家門口，趙大牛還在辯解：“你們不能這麼抓着我，你們有什麼證據我偷了，你們可不能亂冤枉好人，哎喲，我的腳……沒天理啊，殺人啦！”
村長王暮披着襖子出來看，外面已經圍了一圈王姓趙姓的本家村民看熱鬧。
“咋回事啊？大半夜的，吵得人不睡覺。”
“聽說是張家抓着賊了！”
“抓着了，好啊，不然逮誰看都像是，弄得人心裏怪怪的。”
外頭議論聲紛紛，傳到趙大牛耳朵裏，立馬就罵起了娘：“誰跟你說老子是偷雞的，哪個說的，老子是被姓張的弄傷的，老子就是經過桃林，姓張的，你趕緊放了我，要不然老子非得跟你死磕到底！”
誰要多說一句，連着祖宗一塊罵。
村長王暮聽劉氏才說一半，眉頭就已經皺的老高，再聽趙大牛這一通罵，頓時威嚴呵斥：“行了！都住口！”
趙大牛又把目光對準了村長，開始惡人先告狀：“村長，我就是走夜路經過的那林子，您也是知道的，以往那邊可沒東西圍着，這才租出去幾個月啊，大半夜的我腦子不靈清，就把圍欄給踢了，這就說我偷雞鴨了，還用這捕獵夾子害我，看看我這條腿，是要廢了啊！”
“村長你可千萬要給我做主，不然我就去告官，讓他們家賠的傾家蕩產！”
村長王暮這纔看向張山：“你們看到他偷了？”
夫妻倆面面相覷：“村長，要不是那捕獵夾子，我家剩下的那點早就又要被糟踐了！”
“你什麼意思，誣賴我？！好哇，自己丟了雞鴨，怪我頭上，我告訴你張山，今天這事，你們要不給老子磕頭下跪，大家都別好過！還得讓你媳婦伺候老子喫喝拉撒！”趙大牛發狠的鬧着，牽動了腳，又疼的哎喲哎喲的叫喚。
劉氏咬着脣，被氣紅了眼。
張山二話沒說直接拽住他衣領子，把人一把從地上拎了起來，趙大牛沒防備，“哎哎哎！你們看，殺人了殺人了！”
“張山，你這幹嘛呢！”
“就是說，這不也沒證據說一定是他偷的啊。”
“腳都這樣了！”
村長王暮掃了一圈，大家這才安靜下來，隨即他看向張山夫婦：“你們還有沒有別的證據？要是今天夜裏在桃林裏抓着人，就說他偷了你們家雞鴨，這可不佔理啊。”
趙大牛嘴一翹得意的很，證據？還有這東西？早讓他毀乾淨了！
正準備再吼着提條件，訛詐張山一番，忽然院子外傳來俏生生的聲音：“誰說沒證據？！”
衆人朝後看去，張家三個娃娃就站在後頭，一個手裏端着個鍋子，一個手裏拿着簸箕，還有個最小的，帶着哥哥走了進來。
正當他要爬起來，張山撲過去就壓住了他，眼神兇狠的讓趙大牛瞬間慫了下。
“你，你們要幹什麼，村長啊，你可要爲我做主。”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姜嫵讓哥哥把東西放村長面前：“村長，這鍋子裏的雞是咱家養的，簸箕裏的毛，就是拔下來的毛，我們在趙大牛家後院挖着的，還有這雙鞋。”
姜嫵從身後拿出沾滿了泥的一雙鞋，翻過來，上面滿是蛋液，和那泥混在一起，想必是趙大牛前天夜裏去偷了後，回家就扔那兒了。
“幾個小兔崽子和他爹孃一樣壞，我喫雞怎麼了，這是我自家的雞！”
姜嫵撥弄了雞毛，從裏面拿出幾根來：“村長，我家的雞都是鎮上買來的，做了記號，和咱村裏養的都不一樣，還有啊，趙大牛家竈屋裏，柴火堆裏一堆的骨頭都還在，不止有雞還有鴨。”
“狗屁，都是狗屁，那不是我家的東西，也不是我的鞋子，誣陷，村長，您可不能讓他一個外來的這麼橫啊！”
這些證據擺在眼前，要還不清楚，那都說不過去了，村長王暮的臉色很難看，王莊村最大的兩個姓氏，王氏和趙氏，本家人沒做什麼好事，卻盡給人丟臉。
先前是趙祿才，現在是趙大牛。
本家姓又得維護着，畢竟村裏人多，可要是真護了，張家那邊不好交代，畢竟他身爲村長，凡事要秉公處理才能服衆。
沒等他開口，姜嫵示意二哥，又拿出了木盒子，放在了村長王暮面前：“村長，這也是從趙大牛家裏拿來的。”
“你們偷我東西！！！”趙大牛頓時發作，整個人漲紅着臉，眼神厲害，發了狠的瞪着，“賊喊抓賊，還有沒有天理了！”
圍觀的人交頭接耳的，姜嫵便將盒子內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展示給大家看：“趙大牛還沒取媳婦呢，這銀耳環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還有這放着碎銀的錢袋子，這單個的花瓷杯。”
姜嫵高聲喊着，任由趙大牛罵，將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在拿到第四樣的時候，人羣中有人出了聲：“那花瓷杯，好像是咱們家的？”
一個村民走上前來，拿了花瓷杯左看右看，沒好氣的看向趙大牛：“我說怎麼少了一隻，原來是讓人給順走了！”
“哎那耳環是不是我的啊。”
“那個銅環不是咱家門上的？”
場面一下熱鬧了起來，誰都站出來看一看瞅一瞅，那盒子裏究竟放了些什麼，有沒有自家丟的。
姜嫵也不用唸了，就這麼瞧着，這盒子，還是三哥在趙大牛的內屋桌子底下找到裏，裏面放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值錢的，稍微值點小錢的，還有明顯是女兒家的東西。
可趙大牛隻有個姐姐嫁到了鄰村，到現在都沒娶媳婦，早年有的一個也不知道什麼由頭跑了，如今就他一個人過日子，所以姜嫵懷疑這些東西都是他東家偷西家摸來的。
張家是外姓人，趙大牛是本家人，就算是他們家拿足了證據，村子裏還是會有維護本家的人，這是因爲本家一條心。也有着部分人，見不着張家好，存心給你添堵，偏袒趙大牛。
除非是像趙祿才那樣，鬧的外頭都人盡皆知了，那纔會趕出去。
但有了這些就不一樣了。
站着說不腰疼，可當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了，哪個還會站出來給他說好話呢，村長也沒什麼可爲難的了。
“趙大牛，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那日你去了我家，這銅環就不見了！”
“就是，要不要臉啊，綢帶子都偷！”
“還有我這耙子，就擱在窗口上，又不值幾個錢，你都要拿回去，什麼人啊這是！”
兄妹三人走到張山身旁，都不用張家人說什麼，圍觀的這些人，唾沫星子都要淹死趙大牛了。
忽然趙大牛發出了又一聲慘叫。
一個白鬍子老頭，拄着柺杖顫巍巍走過去，狠狠踹了趙大牛一腳：“丟人現眼的東西！”
趙大牛的腿是真的廢了，接連二三的被拖被踩被踹，這會兒只能抱着嗷嗷叫，可還是沒人上前來給他先把捕獵夾子給鬆開。
“老太爺啊，您這是幹啥？！”
“幹啥，看看你乾的這些事！”說話的是村裏德高望重的趙姓人，他一說話，村長王暮就當即就有了決定，“趙大牛，張家那邊的損了多少錢，你全都得賠上。”
“憑什麼！”
“憑你不願意，明兒一早就送你去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