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說什麼你們不知道是嗎？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們總部給炸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母公司就是元易集團，我早就知道了，如果你不告訴我，下午我就去血洗了南平分公司，聽說你們的副董事長和好幾個高管都在南平分公司，別怪我沒警告你，現在我女朋友死了，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胡波聲嘶力竭的大聲怒吼，他的眼睛都紅了，脖子上的青筋完全暴了出來。
整個人都處於極端的憤怒之中。
電話那邊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胡先生你好，我是直播助手的客戶經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所以也請你冷靜一點，不要衝動做出一些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情來。”
“我想知道炸死我老婆米婭的兇手到底是誰？”
“王大剛的老婆周雅。”
“王大剛是誰？就是和我女朋友約會的那個人嗎？”
“是的。”
“這麼說你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早就知道周雅要炸車了，早就知道我老婆在和王大剛約會，那麼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很抱歉，胡先生，鑑於客戶保密原則，所以我們是不能直接和你聯繫的，並且不能泄露其他客戶的祕密。”
“哈哈哈哈，真是笑話，不能泄露其他客戶的祕密，那麼你們每天給我推送的消息是哪來的？不就是從其他客戶的手機電腦和網絡上採集到的嗎？你們完全可以阻止這次悲劇，你們爲什麼沒有阻止？我可是最高級的VIP客戶啊，你們還有人性嗎？爲了賺錢你們還要臉嗎？”
客戶經理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略帶諷刺的說道：“你說我們沒有人性，其實你比我們也不妨多讓，鋼鐵廠的爆炸案，高瑞的車禍，你都在現場對吧，你也可以提前阻止他們，你爲什麼沒有這麼做？不就是爲了採集到第一手資料嗎？不就是爲了出名爲了紅嗎？網紅爲了紅，可以不擇手段，沒有新聞去製造新聞，相比之下我們簡直就是正人君子。”
胡波語塞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客服經理的話雖然很難聽，但他說的無疑都是事實。
“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以前我覺得大數據特別的好，現在我才發現在大數據面前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祕密可言，我們有多少錢喜歡喫什麼？用什麼，穿什麼，在什麼地方？家裏有哪些家庭成員受教育程度，你們早就掌握了，你們所推送的信息完全就是按照我們的喜好進行挑選之後推送過來的，說白了就是針對客戶需求製作的特定內容。”
“胡先生，您的話雖然很難聽，但我不否認，說的也的確是事實，數年前有一位互聯網公司的大佬就說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願意拿自己的祕密去換取更多的好處和便利，但後面被人打臉了，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沒有隱私可言了，對嗎？”
“有啊，只要我們不說你們的隱私永遠都是隱私，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去死吧。”
胡波憤怒的掛斷了電話，跌跌撞撞的趕到了爆炸現場。
正當他哭着收斂米婭的屍體的時候，就發現頭頂出現了好幾架無人機，而在不遠處的角落，幾個主播正探頭探腦的在直播。
“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誰讓你們過來直播的？”
“別打了，我說我什麼都說，我……我也是剛剛纔接到直播助手的消息，說這邊發生了爆炸案，所以趕過來直播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爆炸之後纔來的對嗎？”
“不，我已經來了一會兒了。”
胡波握緊了拳頭，再一次被直播助手給戲弄了。
什麼新聞獨家買斷就是狗屁。
消息的確買斷了，只不過買斷的不止他一個。
當兩個人廝打的時候，他們頭頂又出現了無人機，更多的人正在拍攝他們。
不遠處的斜坡上更是傳來了網紅的呼喊聲。
“兄弟們，兄弟們，家人們，就在剛剛某個網紅的女朋友出軌被網紅給炸死了，這個人相信大家都見過，唉，沒錯就是胡波。”
胡波剛想動，更多的無人機和主播將鏡頭對準了他們。
環顧四周，到處都是主播和記者。
恍惚間，他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就像是置身於無數鏡頭下的大主播。
只不過他這一次不是在帶貨，而是在收斂他女朋友的屍體。
這些人要麼哈哈大笑，要麼裝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更多的人是一臉的不屑，沒有一個人幫忙，更沒有一個人可憐他。
他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站在了鏡頭中央。
胡波閉上眼睛整個人的心都碎了，他感覺到的是無盡的悲涼。
這些人今天所做的事情，他之前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每次只要有熱點的地方，他們就會像嗅到大便的蒼蠅一樣，蜂擁而至。
在吸完熱度之後又會一鬨而散，留下一地雞毛。
以前他直播別人現在被別人直播，他成了直播素材。
想想還真是悲哀。
胡波累了，他再也不想直播了。
然而他已經制造了熱點，現在不是他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自從米亞出事以後，這些網紅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樣，無處不在。
胡波走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
他就算是上個廁所都會有無人機，穿過窗戶偷偷的盯着他，也會有人蹲守在他門口，時時注意着他的動向。
米婭下葬的那天南平再次下起了大雪，胡波將自己喬裝打扮之後，一個人來到了墓園。
胡波跪在米婭的墳前，涕淚橫流，傷心不已。
可就在這時候，一個主播突然從邊上的墳墓後面走了出來，舉起鏡頭對着胡波就是一陣咔咔亂拍。
緊接着更多的人冒了出來。
原本寂靜的墓園瞬間居然擠滿了人。
“好玩嗎？我問你們好玩嗎？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啊？”胡波對着這些主播大聲怒吼。
然而主播們根本就沒有散去的意思，甚至將鏡頭拉得更近了。
“兄弟們注意看啊，我們的胡大主播炸死女朋友之後，居然還敢對我們發火，這個人的關係到底有多硬啊？他爸該不是某個部門的大領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