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被人打醒了,我起身看見於麗蓉拿着英語書坐在旁邊。她問我怎麼跑這來睡覺了,我把緣由說了一遍,她說我真厲害,不用看書都能學習這麼好。這話我聽過好幾次了,也不想再去辯解。我問她怎麼跑這來了,她指了指河堤另一邊民宅中的一棟小樓,說她們家在租在那棟樓的二樓。我看了一眼她的手錶,已經快要十一點了,就跟她說了再見表示要回去買午飯了。沒想到她竟然邀請我去她家喫午飯,我連忙拒絕,這哪裏敢去啊,再說我估摸着她也就客氣一下,真要是去了還不得被她父母打死。我們一起回到河堤上面的路上剛要跟她再見,一箇中年男人從民宅這邊走了上來,喊了一聲榮榮,我知道這是她爸爸來了,連忙快步走遠,萬一被誤會了說不定要被找家長了。
下午的時候我沒事拿着書本到河堤下面的草地上看書,伴着大媽們敲打衣服的節律,沒看進去兩分鐘又睡着了。接着我又被打醒了,還是於麗蓉,我奇怪她家不是在東面嘛,怎麼跑到這邊來了,她說她喜歡邊走邊看,就走到這邊了,結果又看到我在睡覺。我辯解道我只是看書看累了,休息一下,她顯然不信我的話。我轉移話題說要考考她,她立時來了興趣,我指了指下面的澮河問她,河牀的最深處是靠近南岸還是北岸。她思考了一下說不知道。我告訴她是南岸,她問爲什麼?我給她解釋,因爲地轉偏向力是北半球偏右,這條河是自西向東流,河水對南岸的沖刷比北岸要強,所以河牀的最深處偏南。她恍然大悟,說她明白爲什麼我平時看起來不學習的樣子,但是卻成績這麼好,原來我在生活中無時不刻的在用學習的內容思考事情。我大感無語,我跟她平時上學到現在連十句話都沒說過,現在只是找了一個藉口搭搭話避免尷尬而已。接着她又考我一個問題,她指了很多能看到的東西問我用英文怎麼說,她這算是問對人了,我平時上學放學走過這條路無數遍,每個東西我還真思考過英文怎麼說。我一一答上來,她連着稱讚我厲害,我也在內心得意一下,她這個班裏第二名都能佩服我。
我接着指了指遠處的河岸,讓她想一首詩,她想了想,背出了黃河遠上白雲間,奔流到海不復回。她又反問我想到什麼詩,我說我想到很多。她讓我一一說出,平時下雨的時候走過這條路我想到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春天的時候有很多孩子在這下面玩耍,我想到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現在是初夏,我想到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我一連串說出了十來首,她一臉嚴肅的思考着,最後說謝謝我,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們一直互問互答到了傍晚,她問我晚上還來睡覺嗎,我說我晚上躺牀上睡覺。
第二天我早早起牀出去買了早飯就直奔很遠處的一個遊戲廳,在裏面玩了一上午,回到出租屋的時候都已經下午兩點了。看到書桌上一大堆的書本,我頓感愧疚,趕緊抱起一本書就跑出去想着把罪惡彌補回來。意外的是於麗蓉竟然還在這裏,她有點生氣問我爲什麼到現在纔來,我解釋道我上午出去玩了一下,她瞪了我兩分鐘也不說話,看的我渾身不自在,然後又拿着書往回去了。我也懶的理,反正本來就不是很熟。事實證明我不適合這種學習環境,拿着書本看了不到十分鐘竟然又睡了過去。
這次我被重重的打醒了,我原以爲還是於麗蓉,正要起身發飆,擡眼看去是陳思思。她問我怎麼跑這來睡覺了,我說我是來看書的,只是看累了。她說她是我班主任派來的,我起身回頭望去,天哪,這裏離班主任的家竟然這麼近,我一直忽略了這個河堤是一個弧形的,在上面走着其實挺遠的,但是我的出租屋到班主任家直線距離確實很近,在這裏就能清楚看到班主任家的院子。陳思思說我班主任看到我跟於麗蓉在一起,派她過來看看什麼情況,我非常無語,估計週一就要被叫去辦公室談心了。陳思思笑着說我真的是很奇怪,明明也沒有那麼帥,爲什麼女孩子認識這麼多。我叫她離我遠點,免得被她的班主任看到,因爲她的班主任也住在這附近。她嚇得立刻遠離,匆匆跑了回去。
週一早自習的時候果不其然我被班主任叫到外面,還帶着我到樓梯的拐角處小聲的問我跟於麗蓉什麼情況,我無語的解釋着,不知道她信還是不信,又對着我說教了十分鐘,讓我專注學習,不能分心,考上大學之後可以好好規劃未來人生,半字不提早戀的事情,卻是字字都在提,顯然,她不信。我被放了回去,接下來就是於麗蓉了,我對着她指了指外面,她一臉茫然,她不知道我跟她在河堤上一起的時候被班主任看到的事情,我對着她說去了你就知道了。半個小時後,下課鈴響了,於麗蓉紅着臉回來了,她回到桌位拿出我的MP4立刻還給我。一圈的同學看着我傻了眼,於麗蓉後面的韓律看着我的眼睛直冒火。
可能是我的事情讓班主任開始注意早戀的事情了,晚自習的時候排名前三十的,被一個一個的叫出去談話。估計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懵懂暗戀的對象,因爲他們回來的時候都是紅着臉,反而是我一臉無事的,這讓班主任相信我是“清白的”。
晚自習課間的時候我找洪萍萍借本子,她不說話,面無表情,徑直在桌洞裏掏出一個本子扔在我的桌子上,我詫異了一下,覺得班裏被班主任搞的氣氛詭異,不會遞個本子都會被懷疑吧。最後一節課的時候,班主任找我談話,問我願不願意調整班級。我一下就蒙了,爲什麼?我是反應最正常的那個啊,難道有人?那這也不會舍掉我這個第四名把,除非,,,,
我腦子裏飛快的轉着,原因我是大概想明白了,當即點頭同意。班主任顯然沒料到我這麼爽快,她兩眼有點發紅,說起來她也是剛大學畢業,也才比我大了六七歲吧。當晚她跟我敞開心扉的聊了很多,讓我千萬不要早戀,太影響學習,我們現在應該以學習爲重。我聽到腦子發昏,不知不覺就快要放學她才放過我,我回到班裏,所有人目光都聚焦過來,我渾身不自在,想說些什麼山高水長,江湖再見之類的話,我剛想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只得乖乖坐回去。班裏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弄得我想趕緊離開。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陳思思,她看我沉默不語,問我怎麼回事,不會真的被班主任訓了吧,她已經告訴班主任我跟那個於麗蓉只是在討論學習的事情。我嘆了口氣,也不想多說什麼,告訴她我被調班的事情。想到這我還得去告訴馮蘭纔行,不然她找不到我人該怎麼幫我跟馮薇當信使,轉念又想算了,反正信已經給她了,還是少見面吧,免得被這些疑神疑鬼的老師看見,再連累了她就沒法對馮薇交代了。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教室裏等着班主任的通知,結果我被調去了十六班,跟七班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遠遠的錯開了。我搬走的時候沒有回頭,餘光撇到附近的同學眼光都有些通紅。我也不敢耽誤,抱着我的桌子就快步走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