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橫公魚這種腦子拎不清的奇葩玩意兒打架？伯益也怕他半夜變個嫂子摟自己啊。
沒看周圍的水妖都離那貨遠遠的嗎？
就連開始最得瑟的化蛇一族，都躲到了最遠的位置。
“那猴，我想和你打一架，但是，得晚上我變成人再來。”
橫公魚一邊吐泡泡，一邊朝礁石上的伯益喊道。
如果不是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是聽它磕磕絆絆的說話，伯益一定以爲他是個淳樸水妖好少年呢。
猴設不能崩。
伯益冷笑一聲，說道：“那魚，我突然覺得，妖，不能天天打打殺殺。”
“大荒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說罷，伯益縱身跳入水中，如箭而去。
用最兇的語氣，說最慫的話。
原本有着無數後續計劃的伯益，被橫公魚一逼，也只能落荒而逃。
畢竟參加這莫名其妙的水妖之王爭奪，本就是爲了探聽無支祁的消息，可打了半天，也沒感受到任何無支祁的氣息，原本還想竭盡所能冒充禺族守上幾天擂，盡職盡責做幾天攪屎棍子。
沒想到啊，比自己更稱職的攪屎棍子出現了。
剩下的水妖，都懵了。
剛剛還大殺四方的這猴哥，咋就直接悟了？
認慫都認得這麼清新脫俗，你是共工的親戚嗎？
橫公魚似乎真的慢半拍，伯益都沒影了，他才反應過來，吐着泡泡問道：“那啥，他想去看啥？”
“如果，猴走了，那這臺子，就是我的了，誰要打，晚上我來，現在，我先睡會。”磕磕絆絆說完兩句話，橫公魚頭一歪，直接漂在石頭旁邊睡了。
躲在遠處的伯益看着直樂。
水妖一族是天天泡水裏，腦袋進水進多了嗎？
先是共工，又是橫公魚，這都是什麼奇葩玩意兒？
不過讓伯益始料不及的是，即便這憨魚直接睡在了礁石旁，也沒有妖族過去阻止。
化蛇一族更是氣鼓鼓地全部離開了。
伯益心中一動，默默發動白澤化形術。
化蛇一族是水妖中的大族，畢竟無支祁這類水猴子，繁衍能力比起一胎一堆蛇蛋的化蛇，還是差太遠了。
這也導致了，近百條化蛇裏，突然混進來一條新蛇，竟沒被發現。
化蛇隊伍的前方，幾條體型最大的正在交流。
“老大，這可咋打啊，我們爲了水妖之王，連鉤蛇都請來了，結果先是莫名其妙來個雜種猴子，後又跑出個橫公魚……”體型第二大的化蛇說道。
體型最大的化蛇憤憤道：“那猴子還好說，我感覺強也有限，如果我們兄弟不顧輩分強行出手，也不是打不過，只是那魚，造孽啊！”
體型第三的化蛇好奇問道：“大哥，兩百年前，大家謠傳你被那魚睡過，我記得你當時否認了啊，難道……”
“滾！”老大蛇尾一揮，老三飛出了隊伍。
化蛇老二開口道：“大哥，要不我們親自出手，試試那破魚？”
化蛇老大蛇頭搖得像撥浪鼓：“絕對不行！那魚是打不死的！我當年見過燭龍老大親自出手，都沒弄死它！”
後方的伯益都呆了。
化蛇老大臉上露出一陣狠色，低聲對老二說道；“聯繫那邊吧！”
老二爲難地看着大哥，說道：“大哥，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化蛇老大咬牙切齒道：“沒辦法了！你忘了那人的話嗎？如果我們當不了水妖之王，等待我們的，只有滅族之禍！”
“那邊如果再提要求，就按他們說的水域劃給它們！”
老二面如土色，滿臉無奈地點了點頭。
沒有一條化蛇注意到，後方有一條化蛇，腦袋兩側正各有兩隻小小的耳朵斂去。
禺族長右神通，聽三界。
也是伯益化身朱厭狂奔數千裏時，取了一隻攔路猴子的心頭血，點亮的傳承之門之一。
伯益見無人在意，甩了甩尾巴，悄然離開。
伯益大概弄明白了一些因果。
化蛇一族，之所以挑起水妖王之爭，完全是有人在後面發力。
是的，是人。
這個信息讓伯益最是喫驚，大荒之中，稱爲人的，似乎只有人族吧？
還有一個消息，化蛇準備聯繫的，到底是何方勢力？
還是如鉤蛇那樣萬族唾棄的大荒怪物？或者乾脆是實力深不可測的海妖一族？
瞭解越多，伯益其實越不想摻和下去。
曾經的他，以爲自己有血脈傳承之門，人生會一路開掛，畢竟能毒死勾芒的欽原蜂毒，自己當初可是沒少挨，還不是被血脈傳承之門全部吸收了？最終還幫自己開了一扇門。
可當他發現血脈傳承之門，竟然沒有鉤蛇時，他有些慌了。
人生可以開掛，但是還得有BUG卡啊。
伯益滿腹心事回到了無支祁的祕密老巢。
欽原正小口小口喝着果酒，很像一個丈夫夜不歸宿的寂寞小女人。
伯益覺得，等水災過去，很有必要在人族推廣下造酒技術了，糧食酒不行，果酒總可以吧？
此界無杜康，那就自己造。
伯益絮絮叨叨把一天的經歷講給了欽原。
說道橫公魚時，欽原終於被逗得開懷大笑。
笑罷，欽原突看着伯益問了一句。
“益，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有出去找你嗎？”
伯益搖搖頭，其實他也有這種疑問，以欽原外柔內剛的性格，怎麼會等了這麼久自己。
“我想着，你自己去，或許是不需要我，或許是有危險。但是如果你出事了，那我就毒染淮水。”
伯益愣住了。
欽原突然眉開眼笑：“想什麼呢，我纔不那麼傻。”
伯益沉默了半響，突然開口說道：
“我聽說暘谷的日出最是震顫心靈，可我沒有去看過，
我聽說海邊的落霞最能撫慰人心，可我也沒有去看過，
我聽說建木之上，雲層之巔，有另一個世界，可我依舊沒有看過，
欽原，如果有一天，我們能不爲俗世奔波，
你願意陪我去看看這精彩的世界，這大荒的美好嗎？”
欽原淚如雨下，笑顏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