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說：“c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遠遠並不具備挑戰世界強國的實力，而且c國向來與鄰爲善，根本沒有什麼野心，所以這個國家的政府，並不是那五個消失在我國境內的科學家的後臺老闆，而且其中那個科學家出現過的那座海島，是一個從c國政府手裏買下來的私人海島。”
霍自立不假思索地問：“那私人海島的主人是誰？”
局長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梁真。”
霍自立睜大了眼睛，“梁叔？”
“對，你爸爸的合夥人，異日集團的董事長，”局長嘆道，“想不到吧，自立？”
霍自立點了點頭，嘆道：“我只知道梁叔多年前就在c國海外購買了一座小島，而且他的妻子和兒子多年前就搬到了那裏居住，至於其它事就不太瞭解了。”
他又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局長沉吟道：“答案不外乎有兩種，一種是梁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在公司和那座海島分別研製大腦芯片，做兩手準備，很可能受到了別的一些國家政府的暗中相助，畢竟在那個地方可以很好地掩人耳目，可若真是這樣，人腦芯片一旦研製成功，主導權就會落入居心叵測的他國之手，沒有人可以保證，當這個世界上某個國家的人類一旦成爲近乎拉普拉斯妖那樣的高智商怪物，會不會對其它國家挑起事端，引發戰爭，我國對外一向以和平共贏爲宗旨，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局面，我國雖不好戰，卻難辭其咎。”
“而第二種可能是……”講到這裏，局長微眯起了眼睛，接着說，“梁真很有可能在那座海島上搞非法人腦實驗。”
霍自立悚然動容，“人腦實驗？”
局長把辦公桌上一個文件夾輕輕扔到霍自立的手裏，“接住了。”
霍自立伸手去接，打開文件夾後，看見每一頁的左上角都附加了一張兒童或者成人的照片，年紀最大的看樣子不超過20歲。只不過這些相片中的那些人臉看上去都不太正常，多是一些目光呆滯，口眼歪斜的模樣，看上去像是一個個智障。每一頁的標題上都有幾個醒目的黑字：“失蹤人口”。
“這是我國近些年來失蹤的智障兒童和少年，”局長說，“我們懷疑這些孩子的失蹤，和梁真的那座私人海島有關。”
霍自立瞪大了眼睛。
如果說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也算噩夢，那麼局長的一番猜測若一語成讖，對於他來說就是比噩夢還驚悚的噩夢。
梁真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個威嚴與慈祥並存的長者，是一個成功企業家的典範，每當他想到梁真這些年來一方面苦心經營公司，一方面孜孜不倦，嘔心瀝血地爲他兒子梁天啓研究恢復智力的大腦芯片，他就覺得這位梁叔叔真的是一位非常偉大的父親。
可當他親耳聽到局長做出如此令他驚駭的猜測，他的一顆心徹底沉到了谷底。是不是明月越明，陰影部分就越暗？莫非這個看似無比陽光，堪稱精神領袖的企業家背後，真的有那麼一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毒之心？
霍自立呼了口氣，儘量平復着劇烈的心跳，不禁向局長髮問：“可有證據？”
局長搖了搖頭，“沒有任何證據。”
他的目光從霍自立的身上轉移到一旁的西裝男身上，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西裝男終於開口說：“小霍同志，關於你在局裏的表現有目共睹，基於組織對你的信任，所以才決定讓你去做臥底，調查異日集團。”
西裝男的雙眸透過那副漆黑的墨鏡，盯着陷入沉默中的霍自立，“當然，組織還要看你的個人意願。這件案子責任重大，艱難重重，你還是考慮清楚一些比較好。不過組織之所以派你去，也是考慮到你是異日四傑之一的霍京華之子，你若去調查異日集團，有些勝於常人的便利條件，而且危險程度相對來說較輕一些。”
雖說異日集團是他父親霍京華的公司，但他自身的木訥性格和做事風格對公司那種場合是極度排斥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只是他不太適合幹企業家這行罷了。
可若是不去，他又覺得愧對“警察”這兩個字，人生不能單單僅憑以喜惡而爲之，此案事關重大，現在警局需要他去做這個“臥底”，他實在沒有不去的理由。
他終於緩慢地點了點頭，“一切服從領導安排。”
“那好，那麼……”局長說，“自立，你覺得你以什麼方式離開局裏比較好呢？”
霍自立皺了皺眉頭，“局長應該已經有所決定了吧？”
局長笑着說：“我們是這樣考慮的，如果說幫你僞造一個錯誤，比如說臨陣脫逃，毆打犯人，被市民投訴什麼的，會顯得你很無能，即便以後你去了異日集團，那裏的人們也會輕看你，這對你非但是種傷害，對調查真相也起到了反面作用。”
他接着說：“可如果說你是自願離職的，在梁真從發佈會意外出事的這個節骨眼上，你貿然辭職去公司，每個人都會對你的到來有所懷疑，即便你是霍京華的兒子，他們也會對你防之又防的，況且梁真的出事，很可能不是意外，暗流涌動的背後，或許潛藏着更大的陰謀。”
霍自立不住地點頭，“那局長的意思呢？”
“所以，”局長慢吞吞地說，“我們決定幫你僞造一個利用下班時間開小廣告公司賺錢牟利的假證據。你也知道，我們警察在任職期間，是不可以下海經商的，這個紀律一旦違背了，開除公職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霍自立驚歎不已地看着局長，目光中充滿了佩服和訝異。心裏感慨着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局長欣慰地說：“如此一來，你日後去了異日集團，那裏的人們也會大讚你爸爸虎父無犬子，認爲你以前之所以不追隨你爸爸，只是因爲你媽媽去世那件事，和你爸鬧得很不愉快。我們也早已打聽過了，你和你爸爸現在冰釋前嫌，你又搬回了你以前的家裏居住。”
“局長，有一點兒你想錯了，”霍自立垂下了眼簾，“當警察是我從小就立下的夢想。當時我爲了上警校，差一點兒和家裏人鬧得衆叛親離。”
不知不覺中，霍自立竟然溼潤了眼眶。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追逐夢想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霍自立雖然出身富貴之家，卻從未例外過，他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也曾披荊斬棘，遍體鱗傷，但他對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從來沒有感到後悔，而是非常慶幸自己擺脫了富家公子，紈絝子弟的標籤，成爲真正的男子漢。
儘管警局現在用非常委婉的做法把他“開除”警局，講真，他的心頭總縈繞着揮之不去的絕望之感。
“這孩子……堅強點兒，以後又不是不會回來……”局長慧眼如炬，似是看穿了霍自立的難過，“關於你的過去，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了，自從你來警局報道那天開始，我就覺得你好奇怪，一個富家子弟，又怎會相中警察這種苦差事？經過查閱你的檔案，才知道你小時候被綁匪綁架過，後來是警察救了你，相信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勵志要做一名警察吧！”
“對！”霍自立擰着眉毛嘆道。
局長笑了，“我說這話並不是出於迷信，但我始終認爲從小就勵志將來長大後要幹什麼的人，是被天命附身的好苗子，你將來必成大器！”
霍自立着實一驚，打趣道：“局長，你說這話，咋讓我感覺渾身冷颼颼的？”
局長笑了，“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拍馬屁哦！還是拍你這個小鬼的馬屁。最關鍵的是，還被你看穿了。”
辦公室的幾個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