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霍自立問，“他們怎麼會知道？誰告訴他們的？丁乙嗎？”
霍京華搖了搖頭，說：“不是，沒有任何人告訴公司高層。”
“那他們怎麼會知道？”
霍京華說：“你知不知道，公司爲了防止內部的科技機密外泄，專門成立了一個祕密調查科，這個調查科的科長就是李呈然。”
霍自立點頭說：“嗯，我知道，我記得已經成立好多年了，我媽在世時就有的。”
“哦哦……”霍京華摸了摸額頭，展眉笑道，“我也記不清是哪年成立的，對，應該好多年了吧。”
他接着說：“起初這個調查科只是負責科技部門的一些財政支出和人員背景以及社會關係，說白了，它只不過是公司裏一個不可或缺的系統機構，一開始的權限範圍並沒有那麼大，充其量只能是防止公司核心技術被內部人員拿去和外面的人交易，但是後來隨着這個機構逐步的完善，調查科的權力也開始潛移默化的擴張，漸漸的，這個部門發展出了一套隱祕獨特的調查方法，其調查程度，基本上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不，”他又說，“是恐怖至極。”
“恐怖……還至極？”霍自立問，“如何恐怖至極啦？”
霍京華說：“可以這麼說，但凡公司的重要員工平日裏的一些出行聚會，和什麼人見面，甚至談了一些什麼，調查科都能瞭如指掌，而且調查科的監控對象，很可能包括我們這些所謂的異日四傑。”
霍自立驚愕不已：“也包括公司高層……我去……調查科私自通過某種手段獲取別人的隱私，這不明擺着犯法嗎？”
“犯什麼法？”霍京華說，“調查科的人有嚴格的保密制度，只要你不去損害公司的利益，沒有對公司形成威脅，公司對你的個人隱私會進行絕對的保密，當然，任何人也絕不會知道他們在用什麼辦法，躲在什麼地方，窺探着自己的衣食住行。”
他笑了笑，嘆道：“所以說，你既然沒有證據，你又如何去警局告狀，說人家窺探你的隱私呢？”
“說的也是，”霍自立蹙眉道，“李呈然的調查科，是通過什麼辦法做到這樣滴水不漏的極密調查的？”
霍京華說：“誰知道……衛星定位，安裝隱形追蹤器和竊聽器，利用技術手段入侵監控錄像，總之他們有很多種辦法，只要他們想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霍自立聽得骨寒毛豎，忍不住問：“調查科幹嘛搞得這麼神神祕祕的？公司是不是在研究什麼不可告人的項目？所以才搞得這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還不是那個可以讓智障成爲天才的‘大腦芯片’項目，”霍京華嘆道，“公司在這個項目上砸進去的金錢數額太大了，如果資料一旦泄密，被別的對手公司捷足先登，那對於公司來說，就是毀滅性打擊。”
霍自立狐疑道：“可是，這個‘大腦芯片’項目，已經研究了很多年了吧，而異日集團照樣不是一切照常運轉，成爲影響世界的首屈一指的大企業？”
霍京華的臉色沉重了幾分，“其實‘異日集團’這些年來如果不能成功上市的話，是賺不到什麼錢的，它之所以傲然獨立，是贏在了‘未來科技’這四個字上，說到底，它是靠炒作起來的，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近二十年來很多上市公司的股票之所以一路飆升，就是因爲他們打着未來趨勢大發展的旗號，把衆多主力和散戶吸引了進來，說白了，都是泡沫，但泡沫大到一定程度，也會形成一座冰山般的存在。”
霍自立問：“意味着什麼？”
霍京華說：“意味着異日集團的股價，會在現有的基礎上再翻十倍以上。”
霍自立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可能”——這四個字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怎麼不可能？很多人都以爲‘大腦芯片’是人類的未來，這其中也包括我。”
霍京華說：“你可以試想一下，當有那麼一個人，能夠擁有超級計算機的大腦，而且在這個超級大腦中，輸入了涵蓋中國乃至世界上下五千年的海量知識，——那麼這個人，是不是就相當於有了拉普拉斯妖的智商？到時候，他不但可以預測各種事態走向，還能從一個人的眼睛當中，捕捉到對方的眼神變化，然後分析出對方的心理活動，也可以從對方的氣色和走姿，判斷出此人的健康狀態，更爲可怕的是，他還可以模擬戰爭，決斷出任何一場戰爭的勝負，以及有可能發生的任何意外。”
霍自立的心中一驚。
拉普拉斯妖……
霍京華繼續說：“雖說‘大腦芯片’的技術還並沒有成功，但是它已然經歷了多次失敗，積攢了無數的寶貴經驗，如果那些數據資料萬一被人拿到了外面，被一些對手公司獲取，這難道不是間接給他人做了嫁衣？若果真被對手公司偷樑換柱，捷足先登，人們定會懷疑異日集團的權威性，認爲異日集團只會誇誇其談，內部的科研團隊不行。公司的股票也會震盪下跌，不排除牆倒衆人推，一落千丈的可能。”
霍自立思忖道：“聽你這樣說感覺還蠻可怕的。”
“正因爲後果很可怕，”霍京華說，“所以相對而言，李呈然的調查科也變得可怕起來，甚至有人懷疑以前潛伏在公司上班，被國安局帶走的那兩名間諜，就是李呈然的調查科向警方告的密。”
霍自立問：“只是懷疑嗎？”
“對。”霍京華嘆道，“有時候，你很難說是一個人改變了環境，還是環境改變了一個人，總之從調查科的權力和隱祕性呈現出相對應的逐步擴張，李呈然這個人也變得讓人討厭起來……”
“討厭？”
“沒錯，因爲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聯邦調查局的埃德加.胡佛，整天的扮相都跟特務似的，看誰都好像有問題。”
還記得異日集團召開新聞發佈會那天，霍自立就曾聽梁夢的舅舅楊萬鈞說過，李呈然把自己當成了美聯邦調查局的首任局長鬍佛，但當時的霍自立對李呈然不感興趣，對整個異日集團也不感興趣，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他忽然對李呈然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講到這裏，霍京華臉色凝重地說：“這也是我唯一擔心你的地方……”
霍自立不解地問：“擔心我什麼？”
霍京華說：“當然是擔心你和李呈然以後在一起工作，會不太好相處。”
霍自立點了點頭，“那天梁叔在發佈會上出事後住進了醫院，我看到李呈然先是懟柳華南，後面又懟楊萬鈞，當時我很詫異，覺得李呈然就算是懷疑對方，也不該如此目中無人，直接以挑釁的方式懷疑對方。”
霍京華嘆了口氣，幽幽地說：“環境的確會改變一個人的，以前的李呈然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霍自立問：“以前的李呈然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以前的李呈然……”霍京華陷入了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