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然在聽。他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喫驚，他的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所以，你問董事長，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梁夢接着說，“董事長告訴你，他對以前做過的一些事情感到非常後悔，再加上，天啓哥的智障，這輩子都治不好了，理應讓我來接管公司，不管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這樣做，也算是對我的一個彌補。”
“後來，董事長還對你說過，他想去自首，你當時一定被嚇得不輕吧？”梁夢忽然問李呈然。
李呈然反問梁夢，“你怎麼會這樣問？”
梁夢冷笑，“當然是昨天夜裏，你自己出賣了你自己。”
李呈然疑聲道：“我自己······出賣了我自己？”
梁夢點了點頭，“昨天夜裏，你質疑霍京華謀殺董事長的目的，只是因爲董事長改邪歸正了，還說霍京華一定是怕董事長去自首什麼的，你的這個猜測，恰好出賣了你自己。”
李呈然眯起了眼睛：“我聽不明白。”
梁夢說：“你怎麼會聽不明白？你在質疑霍京華害怕董事長去自首，會牽連到他自己，難道你就不害怕董事長去自首，會牽連到你自己嗎？”
李呈然拉長聲音“哦”了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有謀殺董事長的嫌疑。”
梁夢冷笑：“你當然有，其實你不止是害怕董事長真的會頭腦發熱去自首，你還對董事長接班人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因爲在你的心裏，你總是認爲，董事長應該把接班人的位子給你做纔對。”
李呈然的眼睛裏爆射出兩點寒芒，獰笑道，“你還真是敢胡說八道！”
“我纔不會胡說，”梁夢說，“這些年來，在公司裏，有誰不知道你是董事長的影子？不管董事長喫什麼，做什麼，去哪裏，幹什麼，你都一清二楚，瞭如指掌，你不但是董事長的影子，你還是董事長肚子裏的蛔蟲，你對董事長的命令說一不二，就算是董事長讓你去殺人，你也會去，所以，董事長才讓你做調查科科長。我說得對嗎，李叔叔？”
“一邊懷疑我是謀殺董事長的兇手，還一邊很客氣地叫我李叔叔，”李呈然苦笑，“真的讓我不寒而慄啊。”
梁夢說：“你知道董事長的一切祕密，董事長也對你非常放心，不管董事長辦好事還是壞事，你都雙手贊同，你和董事長根本就是······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丘之貉。”
李呈然笑了，“有你這樣說你爸爸的嗎？”
“他不是我爸爸，”梁夢冷漠地說，“他是一個魔鬼，而你就是魔鬼的使徒，你深深知道，假如有一天魔鬼不在了，有人在清算後賬，那單憑你這個使徒，也是喫不消的，所以，當董事長告知你，他準備讓我接班的時候，你的內心險些······崩潰······”
李呈然的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看向梁夢的眼神當中，竟然隱約出現了幾分焦灼的恐懼。這大概是因爲梁夢不但推斷出了真相，還看透了他的內心。
“霍京華的確是知道一些內幕的，但他肯定不清楚那些細節，如果以後真的出了事，他最多算是從犯，而你······”梁夢冷冷地盯着李呈然的雙眸，“就是元兇。”
李呈然仍然裝出一頭霧水的樣子，“我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梁夢說：“這個你自己心裏清楚。”
李呈然搖頭苦笑，“我不清楚。”
梁夢一字一字地說：“偷盜一些智力上有障礙的青少年，拐賣到這個小島上來，爲研究‘大腦芯片’做人體試驗。”
李呈然瞳孔猛然收縮，“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梁夢說：“很簡單，我是讀人工智能的，這些事情，我比你們清楚。沒有實驗者，你們根本研究不出‘大腦芯片’，就是做了人體試驗，你們也未必能研究出來。”
李呈然閉上了嘴，猛嚥了一口唾沫。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所以，”梁夢繞回了之前的話題，“你非常清楚明白地知道，你這些年來，對待董事長唯命是從，董事長哪天出事了，你也跑不掉，董事長哪天不在了，你也說不定會被扒出以前犯下的那些罪孽，畢竟現在霍自立都來公司做臥底了，這讓你擔驚受怕，恐慌不已。當董事長親口告訴你，要把位子傳給我後，你非常恨董事長爲什麼會把公司交給我掌管，而不是你，畢竟你爲董事長做了那麼多事情，而董事長卻把位子傳給了一個和他非親非故，只是名義上的女兒。”
“你很想質問董事長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你這個時候才發現，你根本不配問董事長，你不過是他的一條狗而已，你又憑什麼質問他爲什麼在他走後你不能做老大，正因爲你發現了自己不配質問，你也因此生恨，你恨董事長爲什麼會如此絕情，明明知道以後保不準哪天警察就會調查到這裏，而董事長卻不顧你的死活，甚至還曾有過自首的打算。”
“那個董事長的位子，明明應該讓你來做的，”梁夢譏誚道，“你要是做了董事長，你就可以呼風喚雨，明裏暗裏把你之前犯下的所有罪孽清理得一乾二淨，董事長應該給你這個機會的，但是董事長沒有給你，所以······你謀殺了他。”
“真是笑話······”李呈然極力剋制着內心的緊張，冷眼看着梁夢微笑，“難道僅憑一番猜測，你就說我是謀害董事長的兇手？”
“當然不能，”梁夢說，“我說你是兇手，當然是有證據可以指證你的。”
李呈然問：“什麼證據？”
梁夢說：“一個手機號發來的奇怪短信。”
李呈然詫異道：“奇怪短信？”
“沒錯，就是一個電話號碼。”梁夢緩緩道，“七天前，你用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分別給柳華南，葉梅，楊萬鈞，還有霍京華，當然，還有我，發送了五條短信，當然，是五條不同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