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自立試探性地問：“那你不妨猜一猜······”
梁天啓苦笑道：“這我哪能猜得出來，我又沒見過丁乙。”
霍自立想起後面的事情，不免黯然神傷，“後來丁乙把智能媽媽治好了，從智能媽媽的數據庫中，也清楚了那些內幕，可夢夢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夢夢會因爲犯罪從此萬劫不復，所以，他把夢夢單獨約了出來，把這件事告訴了夢夢。”
梁天啓觀察着霍自立臉上的表情，問：“然後······”
霍自立說：“我當時也想到丁乙應該過不了感情這關，顧忌到他可能不會把修復好的智能媽媽交給我，所以讓我的同事小高跟蹤丁乙，後來小高在跟蹤丁乙和夢夢的過程中，就被人謀殺了。”
梁天啓問：“你懷疑謀殺小高的那個人是夢夢？”
霍自立說：“殺死小高的人，並不是夢夢，而是一個叫陳阿三的混混，警方要抓捕陳阿三歸案，陳阿三卻像是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樣，後來警方通過查找陳阿三的通訊錄，發現陳阿三最近和一個私家偵探用手機通話特別頻繁，而這個私家偵探又和夢夢之間保持着某種聯繫。好巧不巧的是，這時候私家偵探也好像在這個世界上蒸發了。再後來，警方在城外郊區的一個廢棄化工廠裏，發現了陳阿三和那個私家偵探的屍體。”
梁天啓問：“死因是什麼？”
霍自立說：“氰化鉀中毒，兩名死者蝸居在化工廠躲避警方逮捕這段時間內，經常去附近的村子裏偷雞摸狗，而他們捕獵的工具，就是這種氰化鉀。”
梁天啓問：“莫非他們吃了中了毒的動物肉，導致自身也中了毒？”
霍自立點了點頭。
梁天啓又問：“從表面上看，兩名死者似乎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但你們警方一直都在懷疑，這件案子是夢夢做的？”
霍自立又點了一下頭。
梁天啓說：“所以，你和警方的意思，是讓我調查一下，看看兩名死者的死，究竟是不是夢夢做的？”
霍自立遲疑了片刻，繼續點頭。
梁天啓接着問：“你們讓我調查我的妹妹？”
霍自立無語。他也不知道局長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是警察，可以做到法不容情，但是，梁天啓可沒有這個義務。
梁天啓鎖着眉毛，沉吟道：“我可以幫你們，但是最後的答案，卻不一定給你們。我不想給你們的，你們就算是想也得不到，就像是······我媽媽和夢夢她們在海島謀殺了我爸爸那件事，我雖然知道內幕，但卻不能做目擊證人，當然，這是我們兄弟兩個人之間的談話，也只有單獨面對你，我纔敢這麼說。”
“我明白，”霍自立嘆道，“所以我從來沒有勉強你做過什麼，這樣的事情，放在我的頭上，我也未必能做到大義滅親······”
他回憶起爸爸的自殺，曾經被時間淡化的心結又慢慢地擴散開來，像是一張被織成的網······
霍自立帶着梁天啓去了郊外的那家位於廢棄化工廠裏的案發現場，地上還標註着兩名死者去世的位置，其它物證已經被警方收走。
梁天啓從這裏只看出了一個訊息，即——兩名死者去世的時候，沒有經歷痛苦，而是在睡夢中去世的。
“當時這裏除了兩名死者的腳印，是否還有其他人的腳印？”梁天啓發現這座化工廠早已荒廢多年，地上到處都是塵垢灰土，故而有此一問。
“腳印？”霍自立愣了一下，“當初這裏被舉報發生命案以後，警方趕來這裏，案發現場這片區域保護得很好，但是這個地方雖然當時有很多生活物品，地面上倒是打掃得很乾淨。”
梁天啓問：“你所說的這片區域，是不是隻侷限於案發現場這個空間？”
霍自立點了點頭，“對，警戒線是從庫房門口拉起來的，警戒線以內，保護得很好，所有物證均沒有遭到破壞。”
梁天啓嘆道：“一般兇手作案，若想不被人察覺，也只會抹去特定空間的作案痕跡，但是特定空間以外，就比如說腳印，兇手就算是想毀滅也並非易事，如果這件案子真的是他殺，你們一大幫警察闖進這裏，地上的腳印和兇手的腳印相混合，就已經等同破壞了案發現場。”
梁天啓反駁道：“可是，你剛纔明明說，房間裏的地面上很乾淨。”
霍自立再一次愣住。
梁天啓接着說：“半個月的時間，不足以形成一定數量的塵埃，工廠車間內部地面上的塵埃，是日積月累才形成的，你們沒有注意到案發現場外圍的腳印，這是你們警察的失職。”
霍自立嘆道：“當時從死者的死亡時間來判斷，死者都死了那麼久了，也就沒有注意到外面的腳印，再說單憑腳印，並不足以判定嫌疑人，這裏雖然不能說是公共場所，也差不多算是了，因爲誰都可以來這個地方的。”
梁天啓說：“雖然不能判定嫌疑人，卻可以根據這個線索增加一分判斷。”
他不免吸了口氣，嘆道：“按照道理說，像自立你這種心思縝密的人，應該會想到這一點的，看來你很矛盾。”
霍自立詫異道：“矛盾？”
梁天啓說：“你一方面懷疑夢夢就是真兇，而另一方面，你的潛意識，又不想讓你去證實。”
霍自立閉上了嘴，垂下了頭······
兩人之後去了警局，重新檢查了一下那些物證，但是從這裏物證裏，梁天啓所判定的，都是警方之前判定的，並未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接下來，梁天啓便讓霍自立帶着他來到了梁夢所居住的小區附近。
在這裏，霍自立詳細地對梁天啓講述了警方的監控佈局，以及梁夢所居住的三十樓位置。
梁天啓四處走動，之後進了地下車庫，從那裏步行進入樓道，他走在前面，霍自立跟在後面，兩人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爬到了三十樓，期間霍自立曾問梁天啓，爲什麼要爬樓梯？但是梁天啓沒有告訴他答案，只是對他說，走就是了。
此時的兩人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感覺肺部有種要炸裂的感覺。
“這裏的樓道，怎麼沒有攝像頭？”霍自立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以爲這裏也在國家的天眼監控範圍以內啊？”梁天啓大口喘着粗氣，“這裏是開發商的地盤，只要開發商在電梯內安裝攝像頭，就已經達到政府制定的安全標準了，沒有安裝監控，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霍自立的眼眸中閃現出一種很複雜的情感，“哥，你帶我爬樓梯，是不是猜測到，假如兇手真的是夢夢，那麼她可能通過步行樓梯來避開警方的監視？”
梁天啓點了點頭，“但是，我們這樣判斷，只是基於假設的情況下，夢夢雖然有謀殺兩名死者的嫌疑，可她即便是從樓梯步行下來，那麼，我們想要通過這個疑點開枝散葉尋找線索，只怕也是大海撈針，根本沒有勝算。”
霍自立沉默不語。
“夢夢的智商太高了，”梁天啓說，“假設她就是兇手，她之所以選擇住三十樓，其目的就是爲了迷惑你們警方，認爲她一個弱女子，不可能通過步行的方式往返於地面與三十樓之間，而且警方掌握的那些物證，諸如食品袋和方便麪袋之類的物品，要想追根溯源，更是······”
他嘆了口氣，“不可能完成吧！”
“照哥的意思，這件案子，真的要以兩名死者誤食毒物來排除他殺原因了？”霍自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慶幸，還是失望。
“如果警方可以讓我查看本市的監控，”梁天啓說，“說不定從這裏還能找出一些線索來。”
“監控？”霍自立恍然想到，梁天啓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及可以進行大數據排查的變態大腦，真的是超變態。
“對，”梁天啓點了點頭，“但我也不能完全保證，可以成功地把兇手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