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中年男子結束了他的講述後，梁天啓把霍自立邀請上了臺前，霍自立面對臺下觀衆投來的目光，整個人顯得傻愣愣的，倒是梁天啓抱了抱他，才讓他打了個哆嗦，精神了不少。因爲他感覺到了“冷”，梁天啓的這個擁抱讓他感到有些做作，但不至於就此討厭梁天啓，逢場作戲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
“這位就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合夥人，”梁天啓說，“其實我覺得，你們更應該感謝的人是他，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觀衆席上再次響起炸裂的掌聲。
無奈霍自立實在受不了這種場合，乃至於後面梁天啓說了一些什麼，他事後只記得大概意思，都是圍繞着善良，正直這些品質美德展開的解說，至於細節，霍自立都不記得了。
會場結束之前，梁天啓早有交代，那就是讓工作人員一個不落地悄悄告知來到現場的媒體人們，董事長稍後會有答謝。
這個答謝就是梁天啓帶着霍自立親自作陪，請了所有媒體吃了一頓飯。
在這個飯局上，梁天啓對待那些新聞媒體人的態度很謙恭，閒談之時又圍繞着善良和正直道出了自己的見解，他認爲如果一個人不善良，而且不正直，是絕對不可能植入大腦芯片的，所以他現在救助過的那些人，以前都是智障腦癱一類的，這類人的過去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浸染，所以在植入大腦芯片後，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壞人，都能成爲爲社會謀福利的精英。
有些媒體人在飯局上還不忘掏出筆記本，梁天啓每說一句話，他們就會如實記下來，面對一些刁鑽的問題，比如說有的主持人問梁天啓，你現在對你的父母還有感情嗎？你把你的妹妹和媽媽送進監獄後，你是否去看過他們這類問題云云，梁天啓都沒有發怒，表現出了一個謙謙君子應有的風度，他微笑地告訴那些主持人，他對父母，對妹妹都是有感情的，之後表現出失態的一面——他哭了。
梁天啓哽咽着回答了他們的這些問題：他對父母，對妹妹，有很深的感情，但是一個人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他肩膀上的責任已經不允許他做一個家庭成員眼中的好人。
現場所有人無不爲之動容。
到了這天晚上，異日集團和梁天啓這幾個字再次衝擊上了熱搜榜單第一位，各大媒體對梁天啓的人品讚不絕口，這也讓梁天啓的聲望在國人眼中到了如日中天，無以復加的地步。
此時的局長，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此時，在公司忙了一天的霍自立終於有幸來到了警局，當着局長的面，彙報了今天在異日集團發生的那些事情，以及昨晚丁乙對大腦芯片的看法。
一方面是民衆對梁天啓的希望和敬仰，一方面是丁乙對梁天啓到底是不是大腦芯片的傀儡，就連此時的局長都很難判斷到底應該相信誰。
“你怎麼看？”局長問霍自立。
“我不知道······”霍自立嘆了口氣，“當丁乙對我說那番話的時候，我憂心忡忡，可當我面對梁天啓的時候，我又覺得······天啓哥根本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人，如果說天啓哥真的有什麼問題，他爲什麼對以前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難道大腦芯片還能讀取一個人的記憶？”
“對於人工智能，咱們都是外行，”局長嘆道，“如果你存在這方面的疑慮，最好問一下丁乙。”
他接着說：“這個梁天啓真是一位高人······”
霍自立眨了眨眼睛，詫異道：“高人？”
局長點了點頭，說：“梁天啓實在太懂得怎樣營銷自己了。他沒有花錢找明星做代言，只是用了幾塊芯片就把人家收買了，還打出了善良和正直這些容易讓人產生共鳴的話題，才讓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收服了所有人的心。真是太高明瞭······”
局長苦笑道：“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個我真的不太確定，我寧願他是一個好人，但是從他做過的這些事情來看，他走的每一步，都似乎恰到好處，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他足夠幸運，還是自己能謀善斷，運籌帷幄。”
結束了和局長的談話後，霍自立又去了丁乙家。梁天啓是他的朋友兄弟，他真的希望梁天啓是個好人，但是偏偏有一些巧合和疑點，讓他和他背後的警方對這個人產生了懷疑，現在他只想要一個答案，所以就算現在已經是夜裏十點多鐘，他還是準備騷擾丁乙一次。
“你是在懷疑，大腦芯片可能會控制一個人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但不能讀取一個人的記憶，對不對？”丁乙問霍自立。
霍自立點了點頭。
“如果大腦芯片不能讀取一個人的記憶，”丁乙沉吟道，“這也就說明，梁天啓沒有被大腦芯片控制住，是不是？”
霍自立說：“我就是這樣想的。”
丁乙嘆息一聲，說：“其實我們以前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我們身上的細胞都會幫我們保存下來，就像是一個因爲某種情況導致頭部受傷並失憶的人，他會忘記自己的家人，伴侶，但是喫飯睡覺，開車和工作技能並不會因爲他的失憶而喪失，而患者的這種失憶，一般情況下都只是暫時性的，只是因爲大腦受到了損傷，還沒有徹底修復而已。但是你比如說，在大腦的細胞網絡中出現了永久性傷害，那麼那些失去的記憶很可能會讓患者永久都記憶不起來，但並不代表那些記憶就是消失了。”
他接着說：“但是，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就是，我還記得，夢夢說在梁天啓蛻變成高智商人類以前，是不認識她的，但是自從成功植入大腦芯片以後，梁天啓又神奇般地記起了和夢夢這對兄妹之間所有的往事，當然，一開始梁天啓面對夢夢的時候，並沒有告訴夢夢實情，直到後來他搞了一個突然襲擊，對警方揭露了以前的那些事情，還拿出了夢夢他們犯罪的證據。”
霍自立說：“我還記得天啓哥在被成功植入大腦芯片以前，也是不認得我的，但是蛻變成高智商以後，他就神奇般地記起了我。”
丁乙冷笑道：“這就說明，是大腦芯片幫助他記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普通人的大腦只能開發百分之幾，愛因斯坦的大腦據說也只開發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下，超過了就會進入人們常說的不可逾越的上帝區域，但是，假設大腦芯片也是一枚人腦，它又等於是開發了人腦的百分之多少呢？”
他接着說：“有科學證明大腦開發的越高，一個人需要補充的能量也就越大，因爲大腦是最需要能量補給的部位，所以，其實我很想問問你，梁天啓這個高智商人類，他的飯量大不大？”
霍自立搖了搖頭，說：“不大。”
丁乙冷哼一聲，望着霍自立微笑不語。
霍自立恍然大悟，他已經從丁乙的這番話後悟出了玄機所在。
“梁天啓這個人一定有問題，”丁乙面露憂慮之色，“從他所做的事情來看，我相信他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好人，但是，他現在雖然看似救人，但誰也不能保證，他到底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怎樣的改變·····”
霍自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問丁乙，“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試探一下樑天啓？”
丁乙想了想，眼前忽然一亮，“辦法倒是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