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二人自是要敘敘舊,聊着聊着便聊到的胡氏。
胡明嘆了口氣說道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將妹妹嫁於你了,也好過如今的這般。”
當年胡氏嫁給了自己村子裏的大地主方家的兒子方仁,最初也過了幾年夫妻恩愛和睦的日子。
後來,胡氏生下了一兒一女,在方家也算是站住了腳,婆婆雖然是個厲害的,可是相公疼愛她,倒也無事。
後來,這方仁不知怎的,染上了賭博,開始不務正業起來,還輸了不少的家底。
對胡氏也不似從前疼寵,後來更是動輒打罵,方父看着這偌大的家業散的七七八八,也是一病不起,後來人就沒了。
老太太,沒過一年,也跟着去了。
方家沒了主事人,方仁的頭上再無人壓着,行事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沒兩年,家裏的鋪子就賣光了,只剩下一座宅子,還有幾畝薄田,艱難度日。
如此,方仁依然不知悔改,從前只是賭錢,後來竟是和一些寡婦,小媳婦糾纏不清。
他妹妹在方家,不僅要侍弄田地,打理家務,還要照顧一雙兒女,動不動的還要受方仁的打罵,不過幾年的功夫,人就老了也憔悴了許多。
衛庭嶽也是嘆了氣,想到年少時那個單純善良的人,如今過的如此糟心,忍不住開口說道
“既如此,爲何不和離?”
胡明一想到也是無奈
“妹妹不想回孃家,怕孃家人因爲她被人恥笑,她也放心不下兩個孩子,怕她走了孩子無人看管。”
“那難道就這樣一直將就下去?”
“如今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時不時的去看顧一下。”
衛庭嶽感念她們兄妹二人當年送飯的恩情,當即拿出了二十兩銀子,給了胡明,說道
“這些你自己留下十兩,剩下的便給她送去,告訴她實在不行,也別將就,帶着孩子一起便是了,現在能做工的地方挺多的,實在不行,我讓我閨女給你介紹一下,那兩個孩子如今也不小了,可以跟着做活,三個人只要肯幹,怎麼也餓不死。”
胡明忙推拒
“怎麼好端端的要你的銀子,不可,不可。”
衛庭嶽不容拒絕的塞到他的懷裏,隨後說道
“就當作是感謝你兄妹二人當年給我送飯的恩情吧,若是沒有你們時給我帶飯,我怕是早就餓死了。”
“那不過幾個窩窩頭,值幾個錢?你這樣說可就外道了。”
衛庭嶽笑笑
“雖然只是窩窩頭,但當時確實讓我填飽了肚子,更何況她如今過的艱難,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坐視不管,收下吧。”
話音剛落,那邊跟着來的蓋房師傅便找了過來。
“衛老爺,東西齊了,咱回吧。”
衛庭嶽點點頭
“我先回了,有事兒便來桃樹村來找我。”
胡明看着幼時好友的背影,心裏感動的一塌糊塗,拿着沉甸甸的銀子,回了李樹村。
進了門,正好妹妹帶着兩個外甥回來喫飯。
自家媳婦又拉個臉,想來又不樂意了。
剛纔他其實沒與衛庭嶽明說,妹妹不肯回孃家,也是因爲自己這個婆娘脾氣不好,有時回來喫飯也要看她臉色。
他也沒有辦法,曾經她也不是這個樣子。
自打成了親,他一下添了五個兒子,家裏的情況便如從前了,條件不好,自然計較的就多了。
他有心想說,也是無能爲力,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和稀泥,私下裏對兩個外甥多關照些。
胡父和胡母見他回來便問道
“今日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可是鎮上的活不好找?”
胡明搖搖頭,將荷包裏的銀子拿了出來,放到了桌上。
胡父胡母都嚇了一跳
“你這是幹啥去了?哪來的這麼多銀子?胡明我告訴你,咱們胡家雖然窮,可不能幹那缺德帶冒煙的事兒。”
胡父氣的不行,大聲的說道
胡明便將遇見衛庭嶽的事情說了,老兩口聞言都嘆了口氣,胡母更是摟着女兒哭着說道
“都是娘對不住你,月兒,都是娘對不住你…”
胡氏安慰着孃親說道
“娘,你們也是爲我好,咋還能怪你,當初是我自己不敢,說到底,還是自己沒這個福氣。”
胡氏心裏也是一陣苦澀,若是當初自己勇敢反抗,是不是如今的一切就不一樣了?
胡母一聽這話,哭的也是更厲害了。
胡明的媳婦,見到這些錢,心裏也高興不少,急忙將自己那份錢拿在手裏。
“我的乖乖,你這幼時的好友還真大方,出手就是十兩銀子。”
胡明笑道
“大明厚道又仁義,還十分念舊,以前便如此,幾個窩窩頭,也至於讓他念到如今。”
“相公,前一陣你說的,被人偷走的首富之子便是他吧?”
胡明點點頭
“當時不是還送了禮來?你忘記了?”
“那咋會忘,那麼老些肉和布匹呢。”
胡明的媳婦一想到那天,便覺得狠狠揚眉吐氣了一把,大馬車從村口一路找到自己家,卸下了東西,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送禮的人比那地主老爺穿的還體面呢,說話文鄒鄒的,對他們也很是客氣。
現在她都記得旁邊人羨慕的眼神和表情,這牛可夠吹一輩子了。
“要我說,小姑子應該抓住這個機會,趕緊和方仁那個畜生和離,若是能和這衛老爺再續前緣那可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不止兩個外甥有了着落,就連咱家這五個沒準都能混個好去處...”
胡父猛的一拍桌子
“老大家的,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咋能幹這事兒?”
胡明也瞪着眼睛說道
“就是,你這是什麼話,先不說如今咱們兩家的差距,人家能不能看上的和離後的小妹,人家現在的妻子還懷着孕呢,咋能幹這個事兒?”
胡明的媳婦也不服氣的說道
“咋就不能?就因爲那林氏懷着孕纔要找個知根知底的人伺候着呢,再說若是當年小妹嫁了他,那還有那個林氏的什麼事兒,放到現在你們也是首富的親家呢...”
一番話又提起了老兩口的傷心事,可是說什麼都晚了,誰也沒有個前後眼,那時候衛庭嶽窮的褻褲都要穿不上了,誰能想到多年以後他搖身一變成了首富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