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惠妃是在柔兒之後入的府吧?”
高陽躬着腰,小聲回道
“回陛下,是的,惠妃娘娘比賢妃娘娘晚了大概一年多才入的府。”
皇帝問完了這一句,又沉默了下來。
皇帝這一生有了太多的女人,有的只侍寢了一次兩次的,不要說名字,連樣子他都記不住。
他自小便長在宮中,學的阿諛奉承,看的爾虞我詐。
他從不相信所謂的真心,他的偏好本來就不在情情愛愛,而在權勢和那個的至高無上的地位。
直到他因爲想要拉攏褚家,設計見到了褚柔,他纔有所轉變。
至於惠妃若是沒有個好哥哥,也不會進了他的王府。
她是柔兒的好友,說實話,他從未放在心裏過。
只是惠妃的性子像水,總是溫溫柔柔的,善解人意的,性子又軟,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有些習慣她的存在了。
他也確實沒想到她竟然會剛烈的選擇自戕。
高公公看着皇帝的面色,也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遂小心的問道
“陛下,可是不知該如何處置五皇子和定南將軍?”
定南將軍說的是宋常勝,他是惠妃的同胞哥哥,宋家祖上也曾是有爵位在身的世家,只是因爲宋家人丁凋零,所以才逐漸沒落了,到最後便只剩下了他們兄妹二人。
幸好,他們兄妹二人是個爭氣的,一個棄文從武,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一個嫁進了宮裏,成了妃子。
如今惠妃的哥哥在南境駐守,可能還不知親妹已經自盡身亡了。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提筆開始寫聖旨。
寫完字後,皇帝將筆扔在了一旁,然後說了句
“擺駕,懿心宮。”
轎攆在路上慢慢的走着,一旁的人見皇帝面色不好,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大氣都不敢喘。
惠妃的自戕,多少事觸動了皇帝的,腦子裏想到的都是曾經的往事。
去往懿心宮的路,皇帝不知走了多少遍,他比任何都清楚,就是去了柔兒也沒什麼好臉色,可是皇帝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
衛星眠:還有一顆犯賤的心。
當初褚家是他要拉攏的第一將軍世家,褚柔便成了最好的目標。
還在豆蔻年華的褚柔,對他自是一見鍾情,雖然後來這份感情中也摻雜着頗多的算計,可是他確實也動了心。
他那時不知道,世上竟然還有這樣明媚嬌俏,膽大又真誠點女子。
他也終於明白了母妃臨終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初母妃病逝,臨終前她對自己說
“君正,你從小就老成持重,性子又冷,知子莫若母,母妃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只希望,到那一日,能有一知心人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不然即使高高在上,也會倍感清冷寂寥。”
當時的聞人君正並不十分在意,他自認內心足夠強大,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直到他被褚柔熱烈的愛過之後。
他這一生,只對褚柔動過真心,可是自他坐上了這個位置,他便知,他雖心悅褚柔,可是他也只能負了她。
褚柔和天下,他選擇了天下。
褚柔見到他,恭敬的行禮
“參見陛下。”
“愛妃平身。”
“瑾瑜可好些了?”
褚柔憂愁的搖了搖頭
“還是老樣子,秦老說如今只能治療看看,究竟能不能恢復也不好說。”
聞人君正攬過褚柔
“柔兒莫要擔心,宮中良醫藥材甚多,肯定能治好瑾瑜。”
褚柔故作憂心的說道
“陛下還說呢,幸好這次有秦老,要不然再被宮裏的庸醫耽擱下去,指不定就要變成什麼樣了。”
褚柔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和軟的和皇帝說話,皇帝心裏忍不住的高興,連忙安慰道
“柔兒放心,這次我肯定好好的處置這羣飯桶!”
兩人說了好半天的話,將皇帝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這才離開。
皇帝離開以後,褚柔的臉色這才冷了下來。
這時聞人瑾瑜走了出來
“父皇回去了?”
褚柔淡淡的說道
“恩,回去了。”
如今惠妃這個主謀已死,剩下這些蝦兵蟹將,褚柔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要不然也會心平氣和的哄了皇帝這麼久。
聞人瑾瑜看着自己母妃一臉嫌棄的樣子,不禁笑道
“爲難母妃了。”
第二日,皇帝的聖旨就下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着定南將軍,即日起回京述職,懿心宮廚房掌事一應杖斃,六皇子瑾瑜的體貼身醫侍,主治醫師,統統革職查辦·····”
下旨的時候,衛星眠還在秦府裏做藥丸,這事兒還是褚靖川來找她的時候說了一嘴。
衛星眠聽完便問褚靖川
“這個定南將軍是誰?”
“是惠妃的哥哥,五皇子的親舅舅。”
衛星眠小聲的說道
“褚靖川,你說這事兒會不會和這位將軍脫不了關係?”
褚靖川沉吟片刻
“這個不好說,我覺得他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小六應該是懷疑他的。”
“爲何你覺得可能性不大?”
褚靖川輕咳了幾聲
“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因爲我知曉一些長輩間的往事,這事兒小六不知道,所以他會懷疑也正常。”
衛星眠湊近說道
“那爲啥又不好說?”
“人都是會變的,再加上事情已經過了多年,所以我也不知是否會生變。”
衛星眠四處看了看,一臉八卦的問道
“褚靖川,是什麼往事?”
褚靖川就知道她會有此一問,便將事情和她說了。
姑姑褚柔年輕時,有兩個至交好友,一個是已經自戕的惠妃宋琴,一個是如今隨丈夫駐守西北的熊英。
宋常勝因爲自己妹妹的原因,所以便早早的結識了褚柔。
長此以往,他便心生愛慕,只是宋家落魄,他不敢將這種想法表露出來。
那個時候天下並不太平,爲了能讓宋家恢復往日的輝煌,好早日向心愛的姑娘提親,宋常勝便入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