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直球打得人眼暈。
慕泉呼吸頓了一下，像是被寧小秋這句太過直白的讚美擾亂了氣息。
“啊，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寧小秋連忙解釋自己的句子，語氣也緩慢了下來，生怕打擾了仙長的寧靜。
“我就是認認真真的說實話。”寧小秋小鹿似的眼睛望着慕泉，忍不住笑道：“仙長你是真的好看。”
慕泉忍不住笑了，像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了。”
“要不……”寧小秋見慕泉笑了，忍不住開心地搖着袋子，道：“我請仙長喫飯吧！”
寧小秋想了想，似乎覺得平常的小餐館配不上慕泉仙長的身份，於是又喪氣地補充道：“不過我請不起太貴的館子。”
……畢竟就是寫買書的錢，多了真的沒有了。
“不用，我請你喫。”慕泉笑了笑，又拿出一塊靈石，道：“你上學在外，要花錢的地方多，得省着點。”
“可是……”
“你現在不賺錢，等你賺錢了在請我喫吧。”
寧小秋想了想，自己確實是一直拿着爸媽的錢在花費，而他倆看上去都不像是從事什麼能夠一夜暴富之類的職業。
寧小秋“哦”了一聲，認真算了算道：“說的也是……”
……自己家好像確實沒多少額外的錢。
人窮、志短、得蹭飯。
寧小秋點了點頭，認真道：“那你請我喫吧。”
慕泉看着寧小秋這認真的小模樣就忍不住想笑，他道：“嗯，自然是我請你的。”
慕泉本來想選個鎮上最好的酒樓，但寧小秋拉着不讓，非要讓他少花些錢，喫些便宜鋪子的東西。
慕泉拗不過寧小秋，只得聽了她的。正巧今天是慶典，一路都有賣喫的地方，兩個人就買了些糕點，一邊喫，一邊看着戲臺表演。
“你這禍水，迷惑君王，危害百姓，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你這道士也太不講理，若是這男人正直如君子，不貪慕權色榮利，這天下早就太平了去。現今這樣，竟全賴我一個弱女子身上。”
“縱這妖怪巧舌如簧，你身上的魔氣是遮不住的，我今天定要收了你！”
……
寧小秋瞧着這戲，有點像《封神演義》。
她記得小時候她看《封神演義》的時候，覺得妲己真壞，姜子牙真厲害。
但長大後又看，卻覺得大家都是可憐人。
寧小秋咬了一口手裏的糕點，嚼了嚼之後覺得不對味，於是放下糕點轉頭問道：“仙長，魔是什麼？”
慕泉轉頭看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寧小秋嚇了一跳，然後超小聲道：“仙長，你是魔啊？”
慕泉忍不住笑了，也超小聲回她道：“你鼻子上粘了塊糕點。”
寧小秋：“……”
寧小秋趕緊伸手抹了一把，臉都羞紅了。
寧小秋又咬了一口糕點壓壓驚，嘟囔道：“嚇死我了，還以爲仙長就是妖魔呢……”
慕泉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戲臺，不動聲色道：“萬一真的是呢？”
寧小秋擺擺手，道：“仙長你別逗我了，哪有你這麼好看的妖魔啊？”
寧小秋想要辯解說自己沒有，但她剛一轉頭，看到慕泉在陽光下對着自己笑，眼裏像是含着漫天星辰。
於是寧小秋臉一紅，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了：“……那、那就昏君吧。”
寧小秋捂着自己燙燙的臉，小聲嘟囔道：“反正我也不聰明，沒人會讓我當帝王的。”
寧小秋轉頭去看戲，只見那臺上戲曲忽然一轉，演妖妃的那人中了道士的劍，現了原形。
“陛下您看，果然是妖妃無誤。”
“陛下，臣妾、臣妾……”
“……愛卿，你且退下，讓我單獨跟她說兩句話。”
“陛下，此事過於危險……”
“退下！”
“……是。還請陛下務必小心。”
那穿着君袍的人走近那狐狸精，那狐狸精淚流滿面，道：“陛下，今日之事臣妾已無法辯白，但唯有一事願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對陛下確實是真心的。”
那身穿龍袍的人走上前，出人意料地一把抱起那狐狸精，低聲悲慼道：“其實朕早知道了，只是朕護不住你。”
那狐狸精有些愕然，道：“陛下早知……是何時……”
那穿龍袍的人抱着她，回憶過去道：“……最初的時候，在最初見你的時候，朕就知道你是來奪朕的江山的。但當時朕累了，不想做皇帝了，你若想來拿，那朕給你就是了。”
那穿龍袍的人摸着她的頭髮，低聲道：“後來見你對我好，朕也是真心愛你，想要護着你。只不過朕沒想到，朕一個皇帝，既護不住江山，也護不住你。”
那狐狸精氣若游絲，卻又心滿意足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既是這樣，我也沒白來一場。”
那狐狸精摸上帝王的臉，感慨道：“……若有緣再見，你莫做帝王，我也莫做這禍國的妖妃，咱倆好好過一場。”
…………
寧小秋淚點低，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掉了眼淚，她拿出小帕子擦擦臉，轉頭就看見慕泉有點無奈地看着自己。
慕泉嘆了口氣，摸了一下她頭頂道：“怎麼哭得跟個小兔子似的，這都是假的。”
寧小秋頂着紅紅的兔子眼，抽了抽鼻子道：“我知道，我這不是入戲了嗎？再說了，戲雖然是假的，但這感情是真的，我還是很感動的。”
慕泉看着戲臺上那躺在地上的兩人，半晌感慨了一句道：“都是可憐人。”
這戲收了尾，正義的一方戰勝了邪惡的一方，帝王和妖妃轉世當了平民小戶恩恩愛愛，看上去是個圓滿結局。
戲散了場，天也漸漸黑了。
寧小秋看着天色，就知道自己是該回家的時候了，她轉頭看着慕泉有點捨不得。
今天見到仙長純粹是偶然，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見得到了……
寧小秋還沒開口說什麼，慕泉像是知道她有點遺憾，轉頭來看她，對着她笑了笑。
寧小秋眨了眨眼睛，以爲自己被看穿了，小聲道：“仙長。”
慕泉“嗯”了一聲，手上掐了個決，變出來一個小包裹，他把手中的小包裹遞給了寧小秋，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