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經年今年二十六歲,入宮三年,乃是賀淺之當年最得意的弟子的傳人。
雖說到許經年這裏已經傳承了八代人了,但是這一支卻始終是世人認定的唯一賀淺之嫡傳一脈。
不像其他支脈,徒弟甚多,許經年這一脈,每人都只收一名弟子,終生傾力傳承,所以這一脈出來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天下琴師排行前三甲的高人。
這許經年雖說年輕,但卻是個曠世奇才,爲北越琴師第一人,是絕對的翹楚。
按理說這一脈的人秉承祖訓,從來都不肯入宮的,但是許經年三年前打賭輸給了七公主,這才履行賭約,入宮三年,說起來,算算日子,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過了這個年,他也就可以出宮了。
雖說許經年在宮中,衆人卻基本上都難得一見,沒想到這次皇上竟然賜他來丞相府奏樂,說起來也是衆人之幸了,再加上剛好趕上木兮琴的事,這足以讓大家都很興奮。
衆人都沒多想,蘇璽和顧沉燁卻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各自嘴角都扯出了一絲笑來。
有這麼巧?他們可不覺得。
從蘇璽跟周阮打賭拿出木兮琴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好久了,這個時間入宮去請人也絕對是來得及了,看來這丞相府到底還是卯足了勁兒想在今天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呢。
如今這是想讓許經年來鑑別出木兮琴的真假,如此一來,瑞王府就同樣要丟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木兮琴無人見過,而許經年又身份特殊,所以不管木兮琴是真是假,只要許經年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顧沉燁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多少有些擔心,"小璽,你有辦法證明木兮琴的真假嗎?"
蘇璽頓了頓,搖頭,"這種事,有眼力的人自然能看出來這把琴是不是出自賀淺之之手,而顯然這裏大部分人都沒有這個眼力,就算有,也未必會站出來幫我們說話,所以若是那個許經年非說這是假的,我也的確沒什麼辦法。"
頓了頓,她又笑了一下,"不過,既然是賀淺之的嫡傳一脈,我想也不會這麼沒節操吧?爲了阿諛奉承,難道連老祖宗的東西都不認了?"
顧沉燁表示,"難說,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了。"
蘇璽笑笑,"就算真是如此,也只能認了,無所謂,頂多就是被人嘲笑弄了一把假琴,但總歸實質性的損失也沒有,他們開心就好。
顧沉燁也忍不住笑了,調侃道,"你這個人啊,小心眼兒的時候是真的小心眼兒,大度的時候又是真的大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纔對。"
蘇璽瞪了他一眼,"你才小心眼兒呢!這種話只能我自己說,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會覺得你是在嫌棄我。"
顧沉燁當即表示,"都是我的錯,夫人大人有大量!"兩人在這邊打情罵俏,那邊趙乘風卻已經派人去請許經年了。沒過多久,衆人便見到一個白衣男人緩緩走進了院落之中。墨發,白衣,面容清冷似冰雪。
顧沉燁面容古怪的看看他,又看看蘇璽,忍不住低聲打趣了一句,"這人不會是你親戚吧?"
蘇璽面色淡淡,搖頭,"不知道,就算是,也沒多少血緣關係了,更不會跟我相似,所以你的想法並不成立。"
顧沉燁:"他只是開個玩笑。"
蘇璽靜靜的打量了許經年片刻,隨後開口,"眼神清冷透徹,不像個壞人。"
顧沉燁卻只道,"這人啊,可不能只用好壞形容,就算本身是好人,可也還是可能會被人脅迫而不得不做壞事啊。"
蘇璽默然不語。
這邊,趙乘風已經上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許樂師,在下趙乘風,丞相府二公子,請您過來,是因爲有一把琴,據說是賀淺之先生所制的木兮琴,只是我等見識淺薄,辨不出真假,想到許樂師乃是賀淺之先生的嫡傳一脈,應該懂的比我們多,所以冒昧請您過來,還請見諒。"
許經年本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直到聽到了"木兮琴"三個字,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等到趙乘風說完,他還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在哪兒?真的是木兮琴嗎?"
趙乘風急忙讓開了位置,"就是這把琴,至於是真是假,我等就不清楚了。"
話還沒說完,許經年就已經大步上前,走到了木兮琴的跟前,目光灼熱的盯着那把琴,隨後忍不住伸手想要撫摸。
不過這個時候,蘇璽卻是直接伸手擋了一下,"許樂師,看可以,不要直接動手。"
許經年忽然被人攔住,顯然有些不悅,面色冷然,"你是何人?
蘇璽淡淡道,"自然是這琴的主人,若是你的琴也可以給我隨便摸,那就當我剛剛的話沒說過。"
許經年噎了一下,他本來以爲這把琴是趙乘風的,卻沒想到是別人的,若是如此,他剛剛的行爲就的確有幾分冒失了。
微微抿脣,他朝蘇璽拱了拱手,"抱歉,在下並不知道你是這琴的主人,不過既然要鑑別,那總該讓我親手觸碰一下才能更加清晰吧?"
蘇璽面色淡淡,"你可以隔着手帕碰,要知道這琴已經過了很多年了,弄不好會對琴身造成傷害,所以還請許樂師慎重。"
許經年面色一凝,隨即拱手,"在下明白了。"
說實話,他雖然剛剛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把好琴,心中卻並未相信這真的是木兮琴,畢竟從曾現世,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呢?
不過剛剛通過蘇璽的一番話,他心中卻是凝重了幾分,也有點兒相信了。
於是隨後他轉過頭,手中隔着手帕認真的撫摸了琴身一番,眼
睛也一直在細心的觀察,神情凝重的讓衆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