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璽把這前因後果都瞭解了,但隨後她又有些納悶兒的說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可是有一點我真的很奇怪,皇上他爲什麼要讓闌王對江湖門派動手?按理來說,大家應該是互不干擾,沒有利益牽扯纔對,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總不至於只是爲了搶女人吧?"
這一次,許經年開口了。
"江湖勢力盤根錯節,有的勢力非常大,甚至能夠越過官府官職,一些江湖門派行俠仗義,更是得百姓擁戴,甚至一些官府做了壞事,江湖門派除暴安良,以至於讓很多百姓反而對江湖門派更有好感。"
許經年微微抿脣,"你也該知道皇上對瑞王府爲什麼忌憚,他怕失人心,更怕別人得人心,所以他想剷除掉這些江湖門派,無論好壞。"
許經年說到這裏蘇璽也就懂了,"只是剷除門派,他根本沒有正當的理由,便乾脆借了一向橫行霸道的闌王之手?"
許經年點了點頭,"雖然這些也都是我的猜測,但是我在宮裏待了幾年,對所有人都還算有一個瞭解,我的推測應該沒有錯。"
蘇璽摸了摸下巴,"所以罪魁禍首根本就還是皇帝,闌王也不過是一把刀咯?"
許經年又道,"就算是一把刀,也是一把有思想的刀,闌王行事一向乖張詭漓,就算這次不是他自己想做的,可以前卻也還是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如今達成一致,大抵也只是有利益上的共同點,所以纔想要合作的吧,否則闌王未必會如此聽命於皇帝。"
蘇璽不禁"嘖"了一聲,"所以說啊,這皇室裏面,就是很多彎彎繞繞的,能煩死個人。"
雖然有些厭煩這些陰謀詭計,但是該弄懂的她也差不多都明白了,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她看向許經年,"最後一個問題,許樂師的立場又是什麼?爲何平白無故幫助屠夫人?"
按照屠夫人說的,宮裏那麼多受害的女人,許經年沒理由專門幫她一個啊,別人怎麼不順帶救一救?而且他就是一個樂師,爲什麼會懂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事兒?
想想以前的賀淺之,那就是一心撲在琴音裏面的樂癡啊,那腦袋瓜裏面根本不會主動去想這些的好不好?
所以無論怎麼想,總覺得這個許經年不太簡單啊。
蘇璽會問這個問題,許經年並不覺得驚訝,他本來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今日既然被蘇璽撞見了,他就做好交代一切的準備了。
所以在蘇璽問了之後,許經年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開口回答了她的疑問。
"我年幼時與屠氏山莊有些淵源,師父是老莊主的朋友,曾帶我去屠氏山莊做客,當時屠夫人對我很好,我早年喪母,對屠夫人自然也就印象頗深,所以在宮中遇見了,自然也就認出來了,認出來了,自然也就要幫她一二。"
頓了頓又道,"那你的立場呢?剛剛聽你說話,似乎對皇室還挺多瞭解的,並不像是純粹爲了打抱不平而已,你到底是什麼人?來皇宮又有什麼目的?"
許經年抿了抿脣,看向蘇璽,"攝政王妃的確聰明,很多事都完全瞞不過你。的確,我來皇宮是另有目的的,不過我想,我的立場,應該跟你們差不多,至少我們不會是敵人。"
蘇璽一挑眉,來了興趣,"哦?所以說你跟皇帝有仇?"
許經年垂眸,"我來皇宮,一個是爲了查清楚我父親當年的死因,另一個則是爲了拿回師父的微光琴。"
蘇璽歪了歪頭,"等一下,你這信息量有點兒大,你父親是誰?然後你說微光琴是你師父的?那又爲什麼會在宮裏?"
她發現,這可能是一個非常長的故事,於是她隨後直接盤腿坐在了院子裏的石桌上,隔着狐裘披風,倒也不覺得太涼,順便她還帶上了帽子,那模樣看上去,頗有幾分喜感。
原本還是一個仙女,瞬間就接地氣兒了,看的許經年心情微微有些複雜。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蘇璽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倒也沒什麼好瞞着的,反正就像他說的,他們的立場差不多,就算不會是朋友,也絕對不會是敵人,把自己的故事說一說,說不定還能說動他們一起幫忙推翻了這狗皇帝呢?
蘇璽的問題有點兒多,許經年選擇一個一個慢慢回答,所以他是先從他父親的事情說起的。
許經年的身世也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他的父親也曾在朝爲官,還是一個曾經極有名氣的官員,他叫許義山,曾經是這北越國的丞相。
他父親也是出身名門望族,所以年少時起便入朝爲官,並且同那個時候還是皇子的現在的皇上關係很好。
皇上當年並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所以也是一步一步打敗了其他皇子走過來的,其中許義山就佔有至少一半的功勞。
所以當皇上終於得以登基之後,許義山也就封爲了丞相。
許義山是一個真正心懷天下的人,當初會幫助皇上躲皇位,也是因爲堅信他一定會做的比別人更好。
可是當他真的當了皇帝之後,許義山卻發現,一切跟他想的並不一樣,他也沒能成爲最好的皇帝。
一點點的失望之後,許義山跟皇上漸漸的疏遠了,兩人政見不同,時常會在朝堂上爭吵,可是許義山多年爲官,被許多人愛戴,皇上再不喜歡,卻也不好把他給撤了。
就這樣,一直到許義山被告謀反的那日,一切就像是累積了許久的矛盾終於爆發了似的。
有人舉報許義山謀反,隨後就在他府上搜到了證據,接着皇上痛心不已,卻也還是把他打入了死牢,包括許家上下所有人,統統被判了死刑,下人什麼的,倒是饒了一命,卻也是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