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陳夏的預備弟子區域,就像是沒了火的竈臺。

    雖然一切食材都有,佐料餐具什麼都不缺,但就是熱鬧不起來。

    有陳夏在的時候,幾乎每隔幾十年,便會一場精彩的大戰觀看,且是真打,一點不開玩笑,更不是小打小鬧。

    至少都是毆打帝都、丘離這種大帝苗子,越境打其他修士也簡單。

    最離譜兒的便是低了六個檔次,以搬山境巔峯摘掉了倒海境六層穹齊的腦袋。

    陳夏入獄後,許多人都想念他。

    其中以赤羽、大黃狗最甚。

    赤羽和大黃狗是真摯的情感,畢竟和陳夏拜了把子,且這次陳夏也是爲了他們去出頭纔會入獄。

    赤羽想遍了辦法,希望可以將陳夏救出來,甚至甘願用自己家族的大藥去換陳夏少坐幾年牢。

    宗門的律法長老不願意,說這是宗門的規矩,要是人人都能用寶物、錢財來無視規矩,宗門豈不是亂套了?!

    赤羽或許是受到了陳夏的影響,以極端的理解反駁道。

    “要是人人都能用寶物、錢財無視規矩的話,宗門也有可能暴富。”

    律法長老愣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有點道理,但道理又不是很全,所以還是搖頭,讓赤羽別做無用功了。

    順帶還讓赤羽將大藥收撿好,不要再拿出來了。

    赤羽第二次是和大黃狗一起來的,一鳥一狗願意代替陳夏坐牢。

    “哪有代替的說法,照你這個說法,你成婚了,是不是也能讓陳夏代替你去洞房?”律法長老有些不耐煩。

    “可以啊。”赤羽點頭,他覺得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準備成婚。

    “我也行。”大黃狗接道,只要陳夏不嫌棄。

    “荒唐!”律法長老呵斥一聲,眉眼緊皺,“真是荒唐,你們兩個想都別想,真以爲劍海監禁五百年是什麼好受的事情嗎?!”

    “你們兩個要是去萬米深的劍海,活不過十年就要被劍意絞殺個稀巴爛!”

    律法長老話語之中沒有危言聳聽,是真會這樣,萬米深的劍意能輕易絞殺大乘境的修士,一般的搬山境在裏邊也呆不過三十年。

    只是他這麼一說,赤羽和大黃狗就更不好受了,一想到陳夏是爲了他們坐牢,後悔的心思滿得快要溢出來。

    律法長老沒有再多說什麼,知道他們和陳夏的關係,也理解他們的心情,便大手一揮,將這一鳥一狗送走了。

    兩人垂頭喪氣的站着,說不出來話來,隔了許久,大黃狗才嗚咽一般的輕聲道。

    “怪我。”

    要是它沒有手賤去偷那株白藤草的話,陳夏就不會和穹齊起衝突,也不會面臨現在的牢獄之災。

    可現在怪它能有什麼辦法,穹齊早就入土了,陳夏也回不來。

    “也怪我。”赤羽跟了一聲,他也和穹齊打了架,就是沒打贏,要是打贏的話,就不需要陳夏幫他們出頭了。

    說到底,還是他太過孱弱了,從進入蒼天劍海到如今,甚至沒有贏過一場比試。

    他多少有些不甘心,畢竟自己也是個至尊種,但細細想來,怎麼一直在給陳夏拖後腿呢?

    赤羽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目光堅定起來。

    “我要閉關。”

    大黃狗沮喪的神情擡起,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赤羽走了,回了自己的洞府,估計這些時日都不會再出來。

    他心裏帶着對自己的責怪,出來的時候看見陳夏那空蕩蕩的洞府,這責怪的情緒就更濃了。

    還不是自己沒用。

    赤羽這些時日經常會閃過這種念頭,偶爾之間,他又會想到他們結拜兄弟時候的場景。

    當時是大黃狗提議的,赤羽答應了。

    陳夏就坐在旁邊,臉上帶着一些無奈和隨意,瞧着就像是附和性的開玩笑一樣。

    可最後最認真的也是陳夏。

    赤羽捏緊了拳頭,一步踏進自己等我洞府,封死洞府大門,他眼中閃着堅定的光。

    不到搬山巔峯,不出此門!

    ————

    秋風蕭瑟。

    大黃狗提着掃把,將陳夏的洞府裏裏外外的打掃了個乾淨,還將象棋整齊的擺放。

    茶水也泡好,擺放在陳夏最愛的搖椅前邊。

    萬一陳夏提前出獄了,回來就能有茶水喝了。

    大黃狗這麼想着,將整個洞府收拾得整整齊齊,就連牆角不好清理的雜質,都要用舌頭舔個乾淨。

    每過兩個月,它都會來這麼大掃除一次,從不偷懶。

    如今的蒼天劍海里,也沒人來和它說話了,好像又恢復了之前孤家寡狗的日子。

    大黃狗打掃完後,會孤零零的坐在石凳子上,看着自己面前擺放整齊的象棋,偶爾提起炮,來一次開局打馬。

    但這次沒有人能夠和它分享喜悅了。

    最終大黃狗提着掃把,關上了洞府大門,低着腦袋走回了劍林。

    雷長老在劍林處等着它,一見面便高興道。

    “我的藥田拿回來了,哈哈,以後你可以繼續來拿藥材,只要不拿太貴重的就沒事。”

    大黃狗低着腦袋,拖着掃把,沉悶的搖了搖腦袋。

    “不用了,我……我不拿了。”

    雷長老一愣,“怎麼回事,你都拿了幾千年了,怎麼現在就不拿了?”

    “從今往後,我都不拿了。”大黃狗沉悶的語氣中多了堅定。

    雷長老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每個人都會改變,都會成長,從拿到不拿,這是大黃狗的改變。

    秋風再次吹起,捲動了地上一些枯黃的落葉。

    大黃狗坐在其中,掃把放在一旁,想着自己作爲長生種,到底有什麼用?

    難道就只會長生嗎?

    可僅是長生能幹嘛呢,看着赤羽、陳夏陸續死去嗎?

    大黃狗緊緊皺着粗壯的眉頭,實在想不明白,枯黃的落葉從它面前掉下。

    這是一片葉的生老病死。

    大黃狗擡頭看向了整棵樹,高大的樹木就直直立着,落葉不管,枯枝不顧。

    它記得這棵樹也活了很久,比它差不了多少了,真要說來,這棵樹也算是長生種了。

    可長生真的只有這樣嗎?

    如果代價是面對什麼都無能爲力,那這長生不要也罷。

    苟活了兩個大世的大黃狗起身,提着掃把,走入了身後的劍林。

    十多萬年來。

    它第一次不想求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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