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臺山很大,說是山,其實更像是一座行星組成的山脈。

    由九座山峯主城,從高到低依次排列,中間處還有一個寬廣臺子,應該就是玉臺了。

    陳夏站在渡船欄杆處觀看。

    玉臺山的行星比蒼天劍海要小上許多,估摸着只有一成劍海這麼大吧。

    渡船停在了玉臺山前面的渡口,周圍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渡船、飛梭也停在此處。

    船上修士陸陸續續的從渡船上走了出去,來到渡口處的集市。

    這裏就是渡船休整的地方,也是修士們交易的好去處,許多不常見的奇珍異寶,在渡口集市處都可能出現。

    且這是玉臺山的集市,是受玉臺山管轄保護的,也基本杜絕了修士搶奪打鬧的可能。

    曹篙腳步急促的走到陳夏身旁,低着腦袋,語氣恭敬道。

    “渡船要休整一下,請前輩見諒,晚輩出去一下就回來,用不了多久便能重新上路。”

    “嗯。”陳夏點頭,“沒事,你有事就去忙吧。”

    曹篙趕忙抱拳,“多謝前輩體諒。”

    陳夏擺手之後,曹篙纔敢輕手輕腳的退去,等離遠了,才使用神通術法閃爍遠離。

    陳夏則不知何時摸出了一個斗笠,雙手翻轉一下,蓋在了頭上,隨意便以白衣斗笠客的模樣下了渡船,進了集市。

    修士的集市和凡間差別並不大。

    都是擺個攤位,等別人來問,偶爾有吆喝的,卻也不一定能賣出東西來。

    陳夏慢悠悠的走着,聽着修士間談論的話語,用靈石買了一壺小酒,輕輕搖晃着,也沒打開喝。

    “玉臺山掌教之子突破至搬山境中期了,有望進入蒼天劍海,成爲預備弟子,若還能再進一步,當個小長老或是正式弟子什麼的。”

    “玉臺山就真要崛起了,附近的中等宗門可能就沒有能和玉臺山扳手腕的了。”

    有修士的悠悠言語傳來。

    “也不一定,蒼天劍海里的小長老和正式弟子雖然稀少,但在蒼天劍海之中並沒有多少話語權,對於玉臺山來講也達不到蛻變般的提升。”

    “所以我覺得若玉臺山掌教之子真能成蒼天劍海里的小長老的話,玉臺山可以成爲頂級的中等宗門,但談不上無敵。”

    其他修士傳來了反對話語,這些話語大多都是對於星域中勢力的探討,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主觀猜測。

    不管自己行不行,反正該評價還是得評價。

    陳夏是挺喜歡聽得,就坐在外邊聽他們吹牛逼,小壺裏的酒是一點沒喝。

    他不怎麼喝酒,買這麼一壺也只是因爲無聊而已。

    修士談論的話語不絕,商販叫賣的聲音陸續。

    陳夏眯起了眼睛,靠在了牆邊,手裏提着酒壺,輕輕搖晃。

    有這麼一瞬間,他像是回到了從前。

    前方的商販似乎提着糖葫蘆,張嘴喊道。

    “下品靈藥,三百靈石一枚!”

    不合時宜的話語將陳夏拉了回來,他靠着牆壁,怔怔看着手上搖晃的酒壺,隔了半晌,才搖頭輕笑一聲。

    “真是喝醉了。”

    酒壺沒開,酒水沒少。

    他卻是真醉了。

    手掌撐着牆,陳夏緩緩站起,將酒壺別在腰間,理了理有些亂的白衣,正了正頭上的斗笠。

    腳步輕提,不緊不慢。

    白衣朝着人流最多的集市裏,一頭紮了進去。

    既然已經醉了,就慢點再醒。

    ————

    玉臺山主峯,也是最高的一處山峯。

    曹篙侯在大門外邊,聽着裏面傳開應許的聲音後,才趕忙低着頭踏步向前,朝着座位上的身影恭敬道。

    “曹矮子見過少掌教。”

    座位上的人影單手撐着腦袋,旁邊是兩位穿着豔麗的侍女爲他推揉按摩。

    “這些年的靈石怎麼少了一些,你當初可是和我說好了的,要分我三成靈石。”

    人影不急不緩的身影傳來。

    曹篙身子一顫,雙手抱拳,低着腦袋,趕忙回答道。

    “最近幾百年來,星域略有動盪,乘坐渡船的人少了,運送貨物的單子也不容易找到,所以分到您手上的三成就少了些。”

    “可以往分到我手上的時候,都有兩千多靈石呀,怎麼現在只有一千多了?”人影再次發出詢問。

    “因爲總的……總的少了。”曹篙趕忙回答。

    “胡說!”座位上的人影忽然暴喝,直接站起身來,怒罵道。

    “曹矮子,我看你是有些不知死活了,以往還乖乖的給兩千靈石,現在仗着搬山境的修爲,竟然敢暗自削減給我的靈石!”

    “沒……沒有,您……”曹篙語氣急促,雙手無助的揮舞。

    “還狡辯!”人影暴怒出聲,身影一閃,直接出現在曹篙身前,手上帶着靈氣,驟然甩出。

    啪!

    極爲清脆響亮的一巴掌。

    曹篙跌倒在地,臉上印着通紅的巴掌印,血跡斑駁,卻絲毫不敢反抗,也不敢站起,就這麼趴在地上。

    “呸!”人影吐出一口唾沫,露出了面容,臉頰俊俏蒼白,眉心有着妖異的紅點。

    “我不管你的生意如何,也不管你的任何理由,每次到了我這裏的靈石必須得是兩千往上,不然你這渡船就永遠別開了,懂嗎?”

    “是……是。”曹篙趴在地上,嘴角微微溢着血,髮絲凌亂,擋住了臉上的巴掌印。

    “滾吧。”人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又朝着座位上走去。

    曹篙慢慢爬起,連臉上的血跡都不敢擦拭,雙手抱拳,朝着座位上的身影躬身,恭敬道。

    “謝過少掌教。”

    他的神情被凌亂髮絲遮蓋,什麼都看不出來。

    座位上的人影咧起笑容,擺了擺手。

    “你一個搬山境,別人或許覺得你還不錯,但在玉臺山,在我眼裏,不過就是一隻狗罷了。”

    “聽話賞你骨頭,不聽話打死也沒什麼,就是這樣,你最好還是有些自知自明,一個幾千歲的搬山境,還如此不知好歹,真有些丟人現眼了。”

    “是。”曹篙木納點着腦袋,伸出手想要去擦拭袖子上的污漬,卻在中途停住,改爲了雙手抱拳行禮。

    下午時分。

    曹篙從主峯走下,凌亂的髮絲蓋住臉龐,渾渾噩噩,眼神無光。

    有的人生活是爲了看見遠山遠海。

    而有的人就真只是爲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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