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所以重要的從來不是路,只是人。

    登天也是這麼個道理。

    沒有門,揮劍劈開便就是門。

    陳夏手上捏着劍,神情依舊淡然,到了他這個境界,在界域之中確實可以橫着走了。

    四道聖人並不怕普通大聖,捉對廝殺的話也就是個五五開的局面。

    如此大動靜,界域上層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實際上從先前陳夏登天之時,便有幾位聖人對他投來注視目光,只是不敢仔細打量。

    之後陳夏問開不開門時,幾位聖人也還在猶豫,但沒想到陳夏出劍這麼直接,好像先前問的那句話只是客套似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陳夏甩了一個劍花,面帶輕笑,拽着身後十幾位張家修士一起向前登去。

    這就是登天的最後一程。

    在不遠處,已經有高大身影抱胸而立,笑眯眯的瞧着陳夏登天的模樣,忍不住點頭道。

    “這麼一看,還真是和大死域裏一樣霸道,算是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除開王陽子外,還有幾位聖人已經坐鎮於此,表情有些嚴肅,瞥眼打量王陽子,好奇問道。

    “王道友,這位新晉聖人你是認識的吧?”

    王陽子面色一正,裝模作樣的擺手道:“不算很熟,說過兩句話而已。”

    “可我聽說你們時常在一起走動……”

    “碰巧,碰巧。”王陽子笑着解釋道,他可不想當出頭鳥,被這些聖人喊着去勸陳夏。

    聖人們不動,陳夏登天的步伐繼續,一步一飛劍,穩穩當當,越過門戶,帶着十幾位張家修士像是魚躍龍門般,有倒海境修士更是當場破境,再上一層。

    從低處到高處,張家修士有很深的感受。

    陳夏卻毫無感覺,因爲這對他而言,只是從更低處到了低處,根本不算登高。

    四周寂靜無人聲。

    呼。

    像是微弱的風吹來,拂過陳夏的青衫衣袍,微微飄蕩。

    他雙手負後,面色平淡的轉過頭來,帶着悠遠語氣,輕聲說道。

    “四千年前,我答應了老張,說了會將張家變得很好很好,之後的出手、改造、重塑,包括現在的登高,全都是爲了老張。”

    “人心裏是有執念的,無論張家好不好,合不合我的心意,僅憑執念,我也會讓你們站在山巔。”

    “現在已至山巔,你們滿意現在的風景嗎?”

    呼嘯的風變大,粗暴的吹起衣袍。

    十幾位張家修士面容呆愣,爲首的張飛宇更爲呆滯,愣愣看着陳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是眼中已經有淚光閃閃。

    他似乎已經聽懂了陳夏的意思。

    “老張應該會滿意現在的風景吧。”陳夏輕笑着搖了搖頭,雙手負後,腳步繼續朝前走去,又輕聲道。

    “我說了,人是有執念的,但無論是怎樣的執念,隨着時間的流逝也會慢慢變淡,直至不再去想。”

    “我答應了老張,我做的很好,所以我該放下這段事情了。”

    風在此刻又變緩,吹得很低,在陳夏的腳邊盪漾,兜兜轉轉,像是久違重逢的老友。

    陳夏最後一轉頭,輕笑道。

    “往後的張家與我再無關聯,我留了一個後手,算是最後的人情,此後你就是張家家主,不要問我,也無需多想。”

    “陳祖……陳祖!”張飛宇開始悲慼哭喊,道心震顫,整個人跪坐在了地上,朝着陳夏止不住的磕頭。

    只是陳夏沒再回頭,而是喃喃自語道。

    “現在該是我的登高了。”

    他朝前而去,青衫走在天地之間,看似渺小,氣勢卻填滿了整個天地,站在最中央,朝諸聖招手笑道。

    “陳夏,登天問道!”

    天不亮。

    被百萬劍意遮擋,劍氣如海,波光粼粼,倒蓋天穹。

    遠端天穹,有一藍一紅的眸子亮起,凝視陳夏身影,勘算片刻,眸子越來越凝重,沉聲念道。

    “不凡聖人。”

    周遭聖人無人動。

    王陽子轉頭打量一番,眉頭一皺,直接閃身而去,踏在天穹之中,與陳夏面對面,喝道。

    “二道大聖王陽子來與道友問道。”

    陳夏與王陽子大眼對小眼,兩人眉來眼去,陳夏大抵是懂了他的意思,伸手往前一招,沉聲道。

    “請。”

    “好!”王陽子朗聲一喝,直接抽出腰間名爲“爐火”的飛劍,在天穹之中拉出一抹火焰,爆斬而去,殺意盎然。

    陳夏手捏半截仙劍,也不退讓,與王陽子對撞而去。

    飛劍互砍,劍氣爆開,猶如海浪翻滾在天地之間,拍打靈氣和虛空。

    兩人一共出劍五次,皆是不分上下。

    直到陳夏對着王陽子打了一個響指,頭上幽綠王冠亮起。

    輪迴絕境。

    兩人憑空消失在天地之間,聖人們神識探查不到,神情有些略微緊張,兩位聖人的廝殺,不知道該多恐怖。

    確實很恐怖。

    因爲陳夏已經在開局打馬了。

    兩人坐在輪迴絕境之間,正在對弈,棋盤上不斷落子。

    “咱們什麼時候出去?”陳夏問道一聲。

    “別急,先下兩盤,等徬晚再出去,到時候就說我是惜敗,其他聖人要是不再出手問道的話,就該大聖出面了,到時候你就能進入聖殿,且名次在我前邊。”

    “可以,省時省力。”陳夏答覆一聲,眼神微瞟,趁着王陽子說話的時候,悄悄咪咪的用光陰歲月之法把他的另一個馬給抹掉了。

    “這些聖人都很看重面子,除非有仇怨,不然不會隨意出手廝殺,要不然輸給你了面子上保不住,所以咱倆意思意思就行了。”

    王陽子輕笑說道,忽得眉頭一皺,疑惑問道。

    “咦,我的另外一個馬呢?”

    “有嗎?”陳夏裝傻充愣。

    下棋嘛,本就是各憑本事,他好不容易領悟光陰大道,不用用的話實在是可惜了。

    王陽子也沒多糾結,因爲就算是少個馬陳夏也下不過他。

    臭棋簍子就是臭棋簍子,修士裏的臭棋簍子更不好改過,因爲修士有道心這麼一說,棋路就是道心的淺顯表現,有些修士下棋喜歡大開大合,不假思索,這就是臭棋簍子。

    但並不是說陳夏沒腦子,只能說他懶得去想。

    嗯,確實很符合陳夏的人設。

    有腦子,但不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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