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中有一道烏黑光芒直上。

    是烏聖的身影,他嘴角還在不斷溢血,先前運轉本源之力去趕路通知陳夏,已經留下了暗傷,如今還要趕去上層,便更漸加重了傷勢。

    他心思沉重,眉頭不展。

    即使陳夏去了,但王陽子也不一定能活,甚至若是按最壞的結果來看,可能陳夏也會留在那裏。

    如此他真的還要敢去嗎?

    若連陳夏都死在那裏了,他再過去不過是多送一個人頭給天雨界而已。

    他先前死命趕路,傳遞了消息,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沒必要再去參與這場廝殺吧?

    王陽子破了大聖,沒了執念,自然是想通透了,生死隨意。

    可他還只是二道聖人啊,還沒踏入大聖境界,還是存在遺憾的。

    他腳步慢了下來,想了很多。

    生死的概率在他心中不斷被計算。

    兩位聖人去面對四位大聖,活下來的概率是多少?

    就算是給陳夏這位絕世天驕一個面子,強加一成概率,那也是九成會死。

    爲了一個曾經的對頭,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

    烏聖思考着,在空中站了許久,閉上了眼睛,擡頭假裝看着天穹。

    他還有很多事放不下,做不到王陽子這麼灑脫。

    烏聖的眉頭逐漸松展,笑道。

    “憑什麼只有你千古留名,老子也不見得就弱得你了,今日也要把名字寫在史書上!”

    “後人將我們一起提起時,老子聖人就做到和你大聖一樣的壯舉,那也是老子壓你一頭!”

    “草,走着!”

    他不再猶豫,身軀朝上直去,赴死之志明亮,不退一步!

    ……

    烏聖承認自己上來時想了很多,例如和陳夏一起勇猛斬四位大聖,然後英勇就義,萬古留名。

    亦或是和陳夏直接殺出一條血路,在四位大聖中的圍殺中強行將王陽子救回界域,這樣他的名聲會直接在界域中如日中天。

    死或不死他都想好了。

    但他真沒想到陳夏能一個人壓着四個大聖打啊!

    他的戲份呢?

    原來就只是一個跑腿通知的嗎?

    草!

    烏聖站在水幕屏障旁,獨自在風中凌亂,然後又摸了摸腦袋,瞧着陳夏與四位大聖廝殺的場面,實在是不敢相信。

    你跟我說這是聖人?

    我也是聖人啊,我怎麼沒這麼猛?

    雖然他和陳夏差了兩道,但差距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大吧?

    這都快成人和狗的差距了。

    “不對,實在是不對。”烏聖頻頻搖頭。

    若不是他自己就是聖人,差點都要以爲大聖的下一個境界是聖人了。

    他又看向水幕屏障,運起靈氣,疑惑喊道:“老小子能聽見嗎?”

    水幕屏障微微一轉,顯露出其中的身影,王陽子渾身血痂,與烏聖面對面,語氣責怪道。

    “你怎麼把陳夏叫來呢,不是說好了不讓他參與界域這堆破爛事嗎?”

    “不叫?不叫你就死了!你這老小子也是一等一的叛逆,不讓成大聖就不成嘛,急什麼,過個幾千年大聖還不一樣是你的。”

    王陽子搖頭道:“也不是爲了成大聖,只是界域需要一個殉道者。”

    “幾把不是。”烏聖口中傳來粗鄙之言。

    王陽子輕笑一聲,也不回嘴,就是瞧着陳夏的廝殺場景,再是念叨着輕聲道。

    “他已經很累了,我想讓他輕鬆些,不用爲了界域這些事情出力,我若是死了,他自然就更沒有理由入局了。”

    “以陳夏的性子,不得直接來給你報仇?”烏聖反問道。

    “他這個人恩怨分明得很,最多就是斬殺我的那位大聖,天雨界肯定也看得開,無非是一位大聖換一位大聖,如此一來陳夏就完全是局外人了。”

    烏聖沒第一時間回話,而是指着前方,質問道。

    “你看看他現在像是局外人的樣子嗎,他嗎的都開始壓着四個大聖打了!”

    王陽子沉默片刻,輕吐一句。

    “失算。”

    烏聖翻了個白眼,給出銳評,“算力有待提高。”

    他們兩人是能在這裏閒聊,四位大聖則已經壓力拉滿,神情繃緊,眉眼緊皺。

    其中黑陰大聖壓力相對最小,和身外化身廝殺,能佔到一些小優勢,但也確實只是小優勢,屬於是將五五之分的對局變成了五和五點二開。

    總覺下來就是屁用沒有。

    陳夏這邊就佔據了明顯上分,畢竟是斬落了金蓮大聖半邊金蓮的猛人,面對天鎧大聖絲毫不懼,半截仙劍舞得飛快,四道神通就是硬灌。

    天鎧大聖還傷不了陳夏,灰白色彩一動,時間線一轉,我就是曾經,只是到了現在,傷勢全無,你又能如何?

    天鎧大聖只能傻眼,第一次見識到了悟光陰歲月大道修士的噁心之處。

    若是實力差距不大還能靠着境界戰力強行壓制,但陳夏又是悟四道,戰力並不差大聖,天鎧大聖佔據不了硬壓的優勢,便只能傻眼了。

    且陳夏不僅是死不了不受傷這麼簡單,他砍人也是真痛呀,半截仙劍無時無刻不在斬出,如今已斬兩千多劍,鎧甲都給天鎧大聖斬出了裂痕。

    若是廝殺到底,天鎧大聖必死無疑!

    最恐怖的一點,則是陳夏還不是最強的。

    最強的道種將兩位大聖壓着打,身後揹負環繞數不盡的星辰,像是一個行走的界面,打得兩個大聖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拼命抵擋。

    天穹高處。

    紅衣少女挑起眉頭,睜大眼眸,神情上全是好奇,朝着山水準帝問道。

    “你說的這個四道聖人好像不僅僅是四道這麼簡單啊,他那身外化身和莫名的神通也太厲害了吧,想學,嘿嘿。”

    山水準帝第一時間沒有回話,一直在觀看道種,似乎想到了一種極爲恐怖的可能性。

    他趕忙驅散心中雜念,不敢再多想,害怕遭受清算。

    低下廝殺還在繼續。

    烏聖雙手負後觀看,有些無聊,感嘆一聲。

    “這下真是打了老的,來了小的,大聖捱打了,咱們聖人給他出頭,給這些天雨界大聖來一些小小的聖人震撼。”

    他言語剛落,廝殺處便有第一個勝負傳來。

    是陳夏持仙劍,踏步在時間線之中,與灰白的天地之間摸到了唯一的契機。

    過去、現在、未來。

    以過去劍,斬未來人,落在現在處。

    你說痛的是誰?

    天鎧大聖鎧甲未碎,身軀崩出鮮血,神情驚駭,倒墜而去,撞沉數十里地面,山嶽其崩,江水倒灌,他躺在最深處,怔怔瞧着高處的陳夏。

    陳夏提劍,背對日光。

    單一人。

    又像是遮蓋了整片天幕。

    他就是天地唯一,不能用同境無敵形容了,而是……

    越一境無敵。

    聖人俯瞰大聖,在此刻衆人竟然覺得……

    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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