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聖的徵召來得極其突然,像是給了雲上劍宗最後一抹活命的契機,長老們開始激動的忙碌起來,打算重振雲上劍宗的榮光。

    爲此雲上劍宗的長老們不惜厚着臉皮去求陳夏,態度放得極低,在懸崖處拜見陳夏,祈求道。

    “請你出手,再庇護雲上劍宗百年,作爲報答,雲上劍宗願意給出三成底蘊給你。”

    陳夏沒有轉頭,手指輕輕點在膝蓋上,平淡回道。

    “我不要你們的底蘊,也不想庇護,我與雲上劍宗本就沒有什麼關聯,如今坐在你們宗門裏,算是佔了地勢,所以可以保你們剩下的修士不死,但也僅是不死,重傷不算。”

    長老們低頭,沒有反駁,因爲陳夏說的確實沒錯,他與雲上劍宗之間真沒什麼關聯,屬於連道德綁架都綁不到的那種。

    陳夏又道:“就算有我的庇護,雲上劍宗也很難在百年內再崛起,依舊逃不掉沒落消失的結局。”

    他沉默片刻,最後說道:“當你們來求我庇護百年時,結局便已經註定。”

    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宗門,沒落是唯一的結局。

    長老們沒有反駁,嘆息一聲,紛紛離去。

    往後仍是平常的四季。

    又有長老離開雲上劍宗,說是去雲遊,尋找崛起雲上劍宗的機遇,就是不知道需要多久。

    所有人都清楚,離去的修士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包括離去的修士自己也明白。

    風吹得很冷,人越來越少。

    雲上劍宗也缺少了雲,朦朧的雪開始下落,鋪滿整個山脈,像是裹上銀裝。

    久未來人的懸崖處今日走來一位老者,提着一壺酒,晃悠的走到陳夏身後,蒼老的面色通紅,像是喝醉了,指着陳夏背影叫道。

    “好你個劍仙,揹着這麼大個名頭,結果一件正經事不做,天天坐在這懸崖邊上,老子真是想不通了,這懸崖邊上有你嗎啊,天天看!”

    陳夏扭頭瞥了他一眼,如今他的脾氣確實好了許多,神情依舊平淡,沒回話。

    老者來勁了,指着陳夏鼻子罵道:“你坐在雲上劍宗這麼多年,也該有點感情了吧,怎麼一點力不願意出啊,就算雲上劍宗沒給你什麼好處,就算有些人天天在背後說你壞話,但你也不應該這麼小氣啊!”

    陳夏反問道。

    “雲上劍宗存在多久了?”

    老者皺眉,回想片刻,回答道:“史書上記載的大概是三千多年吧,具體多少沒說。”

    陳夏點頭,再問道:“我在雲上劍宗待了多久?”

    “不到三百年。”老者一五一十的答道。

    “假如你活了三萬年,會因爲渡過平淡的三百年而有感情波動嗎?”陳夏再問。

    老者臉色通紅,雖然還帶着酒意,但仍然是在認真思考,最終搖頭道:“應該不會。”

    他還想再說什麼。

    陳夏忽然起身,漫天風雪在此刻飄搖,天地之間像是有一抹閃亮的劍光出現。

    咔。

    懸崖前方,那處似劍的山峯驟然斷裂,缺口整整齊齊,像是被一劍斬過。

    陳夏面色平淡的看着老者,詢問道。

    “還有什麼疑問嗎?”

    老者通紅的臉龐瞬間蒼白,酒醒了一大半,腦袋清醒過來,回想起剛纔的對話。

    三萬年,三百年……

    三萬年?!

    他瞳孔擴大,顯然是驚駭到了極致,就連神識都呆滯了起來。

    古籍記載,有些大修士是能夠實現假轉世重修的,具體就是瞞過天道,然後短暫散去修爲,以大神通存儲,日後在緩慢收納回來,給天道是自己在修煉的假象。

    若真像陳夏說的這樣,有三萬年的壽元,那該是多強的修士?

    至少得是補天境修士了吧?!

    一想到這樣恐怖的存在竟然就存在於自己身旁,且自己剛纔還敢這麼和他說話,老者嚇出了一聲冷汗,靈酒給予的酒意全然不見,只是呆愣看着陳夏。

    陳夏顯然是不想和他計較什麼的,不然剛纔斷的就不是山峯了,見老者愣住不動了,他再擺手道。

    “回去吧,以後再多喝點酒,這樣就算是死也不虧,至少逼是裝到了的。”

    老者乾笑一聲,摸着腦袋,趕忙給陳夏賠罪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實在不對起,是我老眼昏花,敢這麼和您說話,實在是該打,該打!”

    老者說着,還朝着自己臉上用力扇了幾個巴掌,留下了通紅的巴掌印子。

    陳夏沒說什麼,只是擺手讓他自己回去。

    老者趕忙逃離。

    等着老者離去,陳夏再轉身坐下,靜靜看着面前景色。

    山峯被斬斷之後,面前的景象就徹底通透明朗了。

    遠能眺望到大山大河,近能凝視山腳花草。

    不錯的景象。

    陳夏活了三萬年,倒是第一次這麼靜下心來看一處景色。

    也許不是爲了看景色,而是他的心難得靜下來了。

    心湖也不動,像是無波的古井。

    陳夏伸手,輕輕撫去髮絲上覆蓋的白雪,然後朝着天地淡然一笑。

    三萬年光陰。

    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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