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微微歪頭，詢問道：“丘離指使你什麼呢？”
帝都笑容添上了幾分諂媚色彩，顯得和自己的聖人身份有些不太符合，回道。
“丘離起先就發現了你的蹤跡，但他對您一直是不服氣的，從蒼天劍海起便是如此，所以就串通了我要一起壓下你的風頭……”
說到此處，帝都神情一正，搖頭義正言辭道。
“我一向重情重義，這您也是知道的，所以我肯定是不願意的啊，嚴詞拒絕了他。”
“剛纔想要和你切磋，只是因爲久違重逢太過喜悅，想要重溫當初蒼天劍海里的場景，絕對沒有半點冒犯您的心思！”
帝都神情嚴肅，出來打拼兩萬多年，早就把能屈能伸這兩四個字摸透了，遇見打不過的就服軟，沒什麼丟人的。
“那你重溫到了嗎？”陳夏再問。
帝都感動點頭，聲音裏甚至都帶上了抽泣，回道：“今時今日，與往時往日一般無二，唯有涕零。”
他是真傷心，不是因爲重逢，而是因爲過了兩萬年了，他還是打不過陳夏。
屬於是被陳夏穩穩拿捏了。
帝都神情灰暗，覺得天地之間怎麼會出陳夏這麼個奇葩，且恰好出現在了這個大世，出現在了這個星域。
這不是擺明了要亂他的道心嗎？
帝都吸一口氣，再搖頭喃喃自語道。
“沒事，打不過的都是前輩，同輩我無敵，但若是前輩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修行的路途上確實需要一些自我麻痹，不能什麼事情都想得太明白，只能說帝都是想通透了的。
他再朝着陳夏看去，發現陳夏正在認真打量着寰宇，忽然忍不住問道。
“您這兩萬年去了哪裏，怎麼沒有一點關於您的消息。”
陳夏轉頭看着他，“去了很多地方，也經過了很多事，大諸天裏可能會有我的消息，只是你不知道。”
帝都搖頭苦笑一聲，“如今的星域纔剛剛重啓，與其他星域的聯繫極弱，所以收不到其他星域的消息。”
“倒是沒去其他星域。”陳夏否認。
那答案就很明顯了。
陳夏去了萬界。
諸天萬界，大諸天在前，由衆多星域組成，雖然不足萬界一半大，但因爲更接近天道本源的原因，所以出現的大帝數量並不比萬界少。
這也是曾經的蒼天劍海能有兩位大帝坐鎮的原因，接近天道，自然能擁有更多的大帝席位。
萬界則在大諸天之下，是真有上萬界面，不過有些界面太過弱小，可能連一位元嬰修士都拿不出來。
像界域這樣的界面其實已經算萬界中的頂尖了。
而天道本源就在諸天萬界的最高處，俯視其下，掌控着全部。
雖是這麼說，但從來沒有修士見到過天道本源，或許三位至高者見過，只是沒有說出來，這誰也說不好。
帝都聽了陳夏的話語，再回應道：“從萬界回到星域裏，應該見識很多大修士吧，外面的大帝您見過嗎？”
陳夏點頭，自然是見過幾位大帝的。
“哈哈，那和您想比，我們還真是在坐井觀天了。”帝都自嘲笑了一聲，再問道。
“外面的天驕又如何呢？”
陳夏瞧着他，思索片刻，回道：“和你們應該差不多吧。”
反正在他面前都是捱打的份。
“那我就放心了。”帝都輕笑一下，又無話可說了，臉上笑容也慢慢消失，只是和陳夏靜靜的站在寰宇之中。
熟人之間不一定會有話說，況且兩人也不算熟悉，只是打架和捱打的關係而已。
“聽說赤羽也成聖人了。”陳夏忽然又道。
帝都一愣，隨即點頭，“是啊，我沒想到他真能跟上我們的步伐，遙遠記得當初在蒼天劍海時，他還只是呆在我手下的一個至尊種而已。”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深沉，輕笑道：“所以現在的我不太相信天賦論了，大帝苗子是很厲害，但不至於高高在上。”
兩萬多年過去，他也變了許多。
陳夏點頭贊同道：“氣運纔是最重要的。”
“人各有命，哪能奢望這麼多的氣運。”帝都搖頭，又看向遠方星辰，又感嘆道。
“我應該是算在死的那五個裏面的吧？”陳夏忽然詢問。
“是丘離給您排進去的。”帝都回道。
“嗯。”陳夏點頭，倒也無所謂，再問道：“如今能找到的蒼天十四子有多少？”
“加上您一共九位。”帝都回道。
陳夏沒有迴應，想了片刻，再朝帝都問道：“你能找來嗎？”
帝都微微皺眉，神情有些爲難，像是思索了很久，才緩緩搖頭道。
“黎陽幾位聽見您的名號應該都會來，但是有一位實在是囂張跋扈，冥頑不靈，就算是報上您的名號應該也不好使，所以還得是您親自去一趟纔行啊！”
陳夏神情平淡，直接揭曉答案道：“這個人是不是叫丘離？”
“您真是神機妙算！”帝都稱讚道。
嗯。
只能說丘離認識帝都這個逼樣的真是倒了血黴。
帝都自己捱了打也不忘記讓他也挨頓打。
世間再也沒有這樣的好兄弟了。
“那我之後就去一趟吧。”陳夏回覆。
帝都瞬間興奮起來，連忙道：“我來給您帶路！”
陳夏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眼，點頭道：“你身上有逆骨啊。”
“有嗎？”帝都很是疑惑。
“有點。”陳夏最後回覆了這麼一聲，先朝着身外化身招了招手，輕聲說了句“回”，身外化身便化作漆黑霧氣消散在天地之間，重回死星域。
帝都見到這種場景，神情不變，心中驚駭，想起先前陳夏說這漆黑身影是他的身外化身，起初他真以爲真是一句玩笑話，但看到剛纔的場景，他真是笑不出來了。
招手即來，揮手即去。
有哪位前輩原因被這樣使喚的？
所以這麼來看，說不定真是身外化身！
龜龜，這麼刺激的嘛。
帝都忍不住揚起眉頭，看向陳夏的眼神間更多了幾分諂媚。
如果是兩萬多年前，那帝都只會不服氣，且感嘆天地氣運的不公，但現在他成長了，他只會想着該如何抱緊陳夏的大腿。
討好前輩嘛，不丟人。
陳夏從寰宇離開，重新走向星辰處。
底下一衆修士早已等候多時，眼睛直愣愣望着，瞧着寰宇天幕處許久沒有動靜，連漫天星光也消失了，不由得緊張起來。
如今這般平靜，只能說明廝殺已經結束，那自然就有勝負。
一邊是威名赫赫的聖人，一般是陳夏。
這勝負還用多說嗎？
不過想到兩人應該相識，所以這陳夏應該是不會死的。
衆人還在昂首觀看。
陳夏已經走下天幕，在衆人訝異的眼神之中落在星辰之上，重新到達煉藥爐旁，朝着周甲輕笑道。
“師姐，丹藥沒問題吧？”
於是在場修士都將目光落到了周甲身上。
誒？
周甲有些手足無措，俏臉緊張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直到帝都降臨，落在陳夏身後。
衆人這纔將目光轉向帝都，對於這位傳說中的聖人感到驚奇，更對陳夏的身份感到驚訝。
因爲帝都竟然甘願站在陳夏身後，這對於極看重身份地位的聖人來講了暗含了極重的隱喻。
莫非陳夏比帝都的身份還高？！
衆人不敢多想。
瞧着周甲不回話，陳夏再問道：“丹藥到底有問題沒呀？”
周甲已然愣住，瞧着帝都和陳夏二人，愣是緊張的一句話不敢說。
嗡。
像是極寒的風吹來。
帝都已然站在周甲面前，神情陰沉，冷聲道：“沒聽見在與你說話嗎？！”
聖人威壓瞬間震得周甲冷汗直流，俏臉蒼白，身子都忍不住發抖。
“師姐，不說話就當你認爲丹藥可以了。”陳夏再說了一句。
帝都陰沉的神情瞬間變得熱絡起來，親切道。
“原來是師姐呀！”
……
全場沉默，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