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在大諸天最前端,路途對於陳夏來講並不算長。

    但他走得並不快,偶爾會停留在虛無之處,看着其他星域轉動。

    如果把大諸天當做宇宙的話,星域便是宇宙中的各個星系,包含了萬物。

    此刻每一個星域裏都會有修士走出,境界高的有大聖,境界低的則是準聖帶着幾位補天境巔峯。

    他們與陳夏的目的地一樣,都是要去往諸天最高處,抵禦所謂的天道清算。

    陳夏看到了他們,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陳夏。

    都是在各自星域裏有名的強者,且所行皆爲大義,所以看見其他修士便倍感親切,更是主動與陳夏打招呼。

    “道友,你也是去諸天前線的吧,哈哈,咱們都是,如今遇見,也算是有緣了,不如順道一起,怎樣?”

    “我走的有些慢。”陳夏這樣回覆。

    “慢不打緊,我們走得也慢,大家都是從各個星域裏聚集起來的,現在先熟悉一下,等真上了前線,互相之間也算有個照顧。”

    領頭的是個老者,頭頂紫霞冠冕,身穿烏黑道袍,瞧不出流派,也沒什麼架子,與人說話很是和善。

    “行。”陳夏輕笑點頭,也算是熟悉這些修士的底細,方便前線廝殺之戰。

    一行人便由此多了一個陳夏,但也算不上多,滿打滿算六十三人,修爲最好是準帝,最低是補天境巔峯,快踏入準聖境界。

    讓衆人覺得訝異的是,這位補天境巔峯的修士修爲最低,也是年齡最小,滿打滿算六千歲,在一衆老東西里邊算是年輕人了。

    陳夏活了三萬多歲,論輩分排都能算這補天境的爺爺了。

    因此一衆老東西也對這年輕人很是照顧,指導他修行。

    陳夏曾問了他一聲,“爲什麼補天境巔峯就來了,不等成準聖嗎?”

    他苦笑一聲,無奈的看着陳夏,回道。

    “陳前輩,真不是我自己想來,我是自己星域裏的唯一天驕,也是唯一的補天境巔峯,若是能安穩修行的話,我巴不得一路修成大聖、準帝去。”

    “但如今的時代沒有讓我安穩修行的時間,大帝們在召集各個星域,便都要出力,如此星域才能得到大帝們的庇護。”

    “我是星域第一人,自然是當仁不讓,首當其衝。”

    “說句實話,我既然來了,便沒想過活着回去,所以空手而去,只是希望星域以後可以越來越好。”

    他很平淡的話語說出這段話,神情上帶着無奈苦笑,已經面對了這段人生。

    陳夏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稱讚道。

    “大修士。”

    在他眼中,有大擔當的就是大修士。

    “哈哈,陳前輩您說笑了,我就一個補天境小修士,說句不好聽的,在你們面前狗屁不是。”

    他確實是活得明白。

    陳夏雙手負後,沒有多說什麼,其實他也和這些修士一樣,只是沒有抱着如此濃烈的死志。

    但他真的怕死嗎?

    細細想來,倒確實不怕。

    只是有掛念之事,已成因果,也鑄成了將他與死亡隔開的牢籠。

    三萬年壽元,已經活得有些太久了,以至於陳夏都有些佩服那些活了幾十萬年的大帝們,不知道要忍受多少孤寂纔行。

    陳夏有時會想一個問題,那就是當故人通通離去,自己已然疲憊時,又會去幹嘛呢?

    這個問題自然是沒有答案的。

    他不尋死,只是心累。

    無敵路會越來越難走,離別人會越來越難見。

    陳夏跟在衆修士的最後方,明明是向着諸天最高處走,卻又忍不住轉頭朝着下方看去。

    那裏是漆黑的虛無,是死寂的空曠。

    什麼都沒看見。

    陳夏轉回腦袋,不再思索,趕路之時,只求心無旁騖了。

    一行六十三人,隨着路途走得越遠,時間也長,人也越多。

    各個星域的人混在了一起,都是曾經星域裏的巔峯存在,自然有傲氣,且極爲重視修爲戰力。

    大聖瞧不起聖人,二道瞧不起一道,這些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衆修士也默認了這個道理,所以修爲低的修士就會跟在後邊,修爲高的則在前面領路。

    不上不下的在中間。

    領頭的修士還是那紫霞冠冕的道袍老者,叫做玄光大聖,修爲和戰力得到了大多修士的認可,也有資格當領頭人。

    只要有修士的地方就會有三六九等,這是沒法避免的。

    前邊的修士們會互相熱絡交談。

    “道友面有紫氣紅光,瞧着是要有說突破啊,破境還是破道?!”

    破境指修爲,破道指悟道。

    “哪裏哪裏,無非就是一些小感悟而已,應該是破境吧,聖人成大聖,還好還好,哈哈。”

    聖人與大聖之間說着讓後邊修士羨慕的話語。

    跟在後邊的修士大多都是準聖,少數則是補天境巔峯。

    但也有例外。

    例如陳夏就是大聖,很多修士也知道他是大聖,但沒想到他不愛混大聖圈子,而是跑到後面和補天境、準聖混到一堆。

    有大聖譏諷道。

    “胸無大志,就算是大聖又如何,這點志氣,往後的成就一眼就望得到頭,就算去了前線,也是龜縮之徒。”

    “哈哈,大聖在咱們大聖圈子裏稀鬆平常,討不到好處,但去了後邊這準聖圈子又不一樣了,那頓時就成了老祖,這身份上的轉換,肯定是去準聖那邊更爽啊!”

    “……”

    玄光大聖搖頭辯解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萬一人家喜歡這種氛圍呢,且修士之間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大家都是天驕,都是各自星域的巔峯……”

    “行了行了,玄光你就別爲這志氣低下之徒辯解了,擾了大家的興致。”有大聖止住他的話語。

    玄光大聖嘆氣一聲,如今隊伍裏的修士太多,便不可遏制的發展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的本意是將修士們團結起來,日後好互幫互助,但眼下互幫互助還沒開始,三六九等已劃分出來。

    玄光大聖搖頭,只有無奈。

    陳夏晃悠着跟在衆人最後邊,與補天境修士交談間,他發現這些補天境修士都有一個共同點。

    死志已滿。

    他們都認爲此行是死路一條。

    所以從沒想過活。

    陳夏點頭,是真覺得此行路上,境界越低,便越是豪邁。

    他自認是不足。

    這些補天境、準聖也很喜歡他,認爲陳夏沒有架子,雖有大聖之名,但從來沒有瞧不起他們,還多次指點,且送給他們珍貴的丹藥。

    若說玄光大聖是前邊的領頭人。

    那麼陳夏便是最後的遠行客。

    他是真在感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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