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什麼問題給困住,很爲難。

    顧岑澤看出她的困擾,也知道她是個愛酒卻從不想酗酒的人,今晚這樣,除了被蘇氏的事給煩的不行,肯定是還知道了其他的什麼事。

    而這件事,十有八九跟他有關。

    但問又問不出。

    顧岑澤把人摟起按在懷裏,聲音低沉籠罩在她耳邊:“那我跟你道歉行不行?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諒我,我們和好,你就不煩了。”

    蘇念被悶到直掙扎,細軟的髮絲急亂的蹭在男人頸間,從他懷裏冒出頭來,殷紅的脣微張着一張一合喘息着。

    酒醉也不能改變她強硬的性子。

    “不行。我不能原諒你。”

    拒絕的很徹底。

    “我會跟你同歸於盡。”

    醉鬼暈乎乎的威脅着,軟綿綿到甚至都沒辦法伸直的指頭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就像是奶娃娃在揮着棉花糖似的小粉拳一樣。

    只剩下可愛。

    顧岑澤看着她這似夢非夢的樣子,覺得好笑又惆悵。

    不知道她這醉話裏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顧岑澤還想再趁着她這迷糊的時候再說些好話,多少能在她記憶裏留存個檔,以後也不至於被她再拋棄的太徹底。

    輕輕捧起她腦袋時,才發現蘇念不知道什麼時候閉緊了雙眼沉沉睡過去了。

    顧岑澤無奈一笑,抱起人在牀上放好,又去衣帽間拿了套睡衣給蘇念換上。

    又從她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裏找出卸妝水給她把妝卸了,纔回到牀上,擁着她而眠。

    翌日清早,蘇念捂着有些刺痛的後腦勺從沉睡中醒來,皺着眉眼睜開,入眼是男人清雋熟睡的面龐,少了凌厲五官的戾氣,此時閉着眼,沒有任何防備的樣子襯上他白皙的皮膚,顯出幾分稚嫩。

    眼周那道紅色的眼圈在這個時候更顯得他無辜可憐。

    蘇念輕輕抽出被他一起懷住的手,下意識的朝着那道紅圈伸手撫去,布着幾道紅血絲的眼睛壓着複雜不清的情緒。

    她斂下眸,剛要撤下手,卻突然被抓住,剛剛還沉沉睡着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炙熱有神的雙眸正在緊緊凝着她。

    “摸了就跑?”

    男人剛睡醒的嗓音低沉沙啞,性感的要命。

    如數落在她的耳邊,聽的蘇念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

    細長的頸波動一下,清楚的落在顧岑澤眼中。

    “都沒發現你還有渣女的屬性啊。”他捏了捏蘇唸的臉頰,“之前是不是還偷偷親過我?”

    蘇唸白眼翻去:“大清早的做什麼白日夢。”

    說完要起牀,卻被攏在肚子上的手臂給壓了下來。

    蘇念不爽的瞪他,卻被突然起身的顧岑澤給一下封住了脣。

    蜻蜓點水一下就撤開。

    “不能讓你白摸了。”

    本來還被突然這下給弄的迷迷糊糊的,顧岑澤這麼說,蘇念伸腳過去就要踹他,卻被他靈活的反握住。

    “小沒良心的,昨晚你撒酒瘋我可伺候了你一夜。一晚上沒睡好就不說了,早上還被你偷摸,摸了你還不承認。親一口還踹人。”

    被顧岑澤這樣控訴,蘇念也一下有些心虛。

    “我……”剛要辯解,隨即又反應過來,“我喝醉了從來都不耍酒瘋好不好,你少扯淡了。況且我昨晚也沒多醉。”

    顧岑澤翻身壓在她身上,笑眼垂着看她,“你確定?你昨晚撒潑抱着我不鬆手的樣子我可全部都錄下來了,拿給你看看。”

    蘇唸的眼眸倏地的瞪大,其實昨晚的事她壓根就不記得,模模糊糊的印象裏她好像確實抱着顧岑澤不知道說了什麼說了一大堆。

    看着顧岑澤真的要起身去拿手機過來,蘇念一下抓住。

    顧岑澤好像早有預料的回頭看她,嘴角絲毫沒打算收起來的笑意讓人看着就氣。

    蘇念被氣的又羞又惱,眼睛一轉,乾脆直接轉開話題,“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說完,抓起牀上的抱枕直接往顧岑澤身上扔。

    翻臉不認人的樣子徹底逗樂了顧岑澤。

    他強硬的摟過倒打一耙的小女人,掐着她的臉,寵溺笑着:“你怎麼這麼可愛。”

    蘇念:“你還挺重口味的……”

    ——

    醒酒的後遺症就是頭痛,蘇念難得一天晚去公司。

    看着廚房裏給她煮着解酒湯的顧岑澤,她突然有點慶幸顧岑澤剛剛沒問她昨晚爲什麼喝酒了。

    想到昨天的那個猜測,她一時間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樣的事實。

    “在想什麼?”顧岑澤端着剛煮好的解酒湯出來,注意到蘇念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狀態。

    蘇念避開他的眼神搖了搖頭,“沒什麼。”

    然後又明顯的走神的拿着一會擦嘴的熱毛巾擦着手。

    顧岑澤眸色一怔,也沒再問,盛出一小碗湯放在她面前,“放涼點再喝。”

    “嗯。”

    “過幾天我可能要出趟國,REV有點事,挺棘手的,遠程可能解決不了。”顧岑澤突然說。

    蘇念沒細問,很乾脆的應了聲:“知道了。”

    顧岑澤被她這爽快的反應莫名弄的心裏有些不快。

    “就這麼放心我?”他手撐着頭看她。

    蘇念小口小口喝着湯,從始至終都表現着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

    “有什麼不放心的。”

    顧岑澤又說:“國內外的環境可不一樣,而且國內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國外就不知道了。萬一……”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蘇念依舊不痛不癢,輕瞥着他,全然不在乎,“你要是你管不住自己,那我也沒必要在你身上花心思了。”

    顧岑澤被氣笑。

    被她這對任何事都如此痛快的樣子弄的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細想一下,這也算是她的信任了。

    也挺好。

    蘇念喝完湯,放下碗,顧岑澤順勢往廚房裏收,沾手就直接洗了。

    蘇念看着他熟稔的動作,起身跟着他,走到廚房裏,靠着島臺站着,隨手接過他剛洗好的蘋果,咬下。

    很脆。

    “對了,有件事想問你。”蘇念主動扯出話題。

    雖然她還是沒有做好打算面對,但心裏的好奇她也一樣抑制不住。

    索性先別那麼直接的問清楚。

    顧岑澤沖洗着鍋碗,“什麼事?”

    蘇念嚥下蘋果,說:“你之前說的你母親的事。”

    顧岑澤轉過頭看她,明顯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主動關心起這件事。

    蘇念小指蹭了蹭鼻尖,眼眸垂下解釋:“上次只顧着跟你生氣了,也沒問過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岑澤似乎信了,又轉回頭,繼續手上清洗的動作,語氣挺平淡說。

    “我媽跟她初戀分手後發現自己懷孕了,捨不得打掉就把我生下來,爲了不被人發現還特意搬家去了國外。

    幾年後也不知道我那個生物遺傳意義上的父親是從哪裏知道了我們的地址,找上了門。他跟一個很有錢的千金小姐結了婚,又恰好那個千金家裏在分家產。

    他們家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了我和我媽的信息,就威脅我父親,不允許他佔了分家產的名額。然後他就爲了錢,親手殺了我媽,把我丟去囚島,這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能再威脅他的東西了。”

    蘇念捏着蘋果的手一顫。

    心頭像是被牽緊一根繩索那樣難受,不知道是對顧岑澤的遭遇感覺到心疼,還是該對這跟她的猜想幾乎能對上的事情的恐慌。

    “你那時候……多大啊?”她儘量保持住平靜的語氣問。

    顧岑澤脫口而出,“三歲吧。”

    蘇念抿緊脣。

    那時候他三歲,現在他二十六歲。

    也就是說這事情發生在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正好就是蘇家三兄妹逼迫老爺子分家產的時間。

    那捨棄他的那個變態父親到底是誰。

    蘇家兩個女婿一個兒子,三個人的性格都跟顧岑澤描述的這個人掛鉤。

    在外彩旗飄飄,在家見錢眼開。

    “心疼我了?”

    蘇念沉思着,完全沒注意到顧岑澤什麼時候洗完了碗走近到她身邊。

    她一愣,擡頭對上男人戲謔的眼神,下意識的往邊上撤了一步。

    “不……沒……”蘇念一時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卡頓了半天最後才牽強擠出一句。

    “蘇氏的事還沒處理完,我先去公司了。晚上晚回來你就別等我了。”

    蘇念明顯在躲避着他。

    顧岑澤看出來了,但沒戳破。

    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那我中午給你送飯過去,今天想喫什麼?鱈魚還是排骨?”

    顧岑澤只問着她這個。

    蘇念頓了一下,搖頭拒絕了他:“不了。中午我可能有事,可能去外面喫,你不用來送了。”

    說着,離開廚房的腳步加急了些。

    走到門口時又頓住,頭沒回,清冷的語氣卻放軟了些:“以後午餐晚餐你都不用送來了。快過年了天冷,你還是少出門。感冒了,會耽誤我跟外公年後度假的。”

    顧岑澤聞言一怔,看着她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又勾脣笑起。

    小沒良心的嘴巴還是那麼硬,不過也難得的會主動關心人了。

    只是……蘇家的事……

    那麼早被她知道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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