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知道一公司院子有一間公共廁所,裏面單人單間。
把三輪車拴上鐵鏈子和槐樹鎖在一起。擡頭看了看一號樓一單元三層,靠路邊的窗戶裏就是大姐的家。
陳鋒進了一公司院子,穿過花園。花園靠近學校的拐角有一間廁所。
插好插銷,陳鋒蹲在裏面開始悶聲數錢。
咚咚
陳鋒興奮的剛好數完錢,外面有人敲門。慌忙拉好拉鎖,拔掉插銷。
“我還以爲你掉坑裏呢!鄉巴佬!”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極爲不耐的將陳鋒扒拉開,‘嘭’的關掉廁所門。
陳鋒自知理虧也沒有過於計較。朝着裏面豎起中指,憤然的轉身離開廁所。
“小夥子,你這是啥造型?”
“啊?大姐,這麼巧?”
人生何處不相逢?
陳鋒沒想到自己的無聲反擊正好被人看見。張大嘴巴尷尬到了極點。造型有些不雅,碰巧被優雅的人發現。
買雞蛋的中年女人正在掩着嘴輕笑。
“小夥子,我叫陳嵐。住在三號樓二單元二樓西戶。有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
“大姐,我叫陳鋒。咱倆五百年前是一家!”
陳嵐從廁所裏洗完手出來,隨同陳鋒一道穿過小花園。聽到陳徵的話,臉上的笑容愈加親切。
“哦?那好,以後有事包在姐姐身上。”
陳嵐說的很隨意,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二人閒聊幾句便分手離開。估計距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陳鋒打算去割幾斤肉改善一下生活。
天氣這會比較涼爽,菜市場的人還不少。
“嗨,靚仔,小心腳滑。”
陳鋒低頭想事情,聽到有人提醒急忙閃到一邊。扭頭一看原來是賣雞蛋的青年正朝着自己冷笑。
三輪車上的雞蛋還有多一半,陳鋒自然明白青年的言外之意。
陳鋒淡淡的瞅了一眼對方,轉身朝着裏面的肉攤走去。
暑假天氣炎熱,農村人家裏沒有冰箱。陳鋒稱了兩份三斤多的豬肉。
“大叔,今年的肉價這麼便宜?”
“嗨,小夥子。今年的養殖戶可慘了!”
聽賣肉的大叔講,今年的肉價到了歷史低點。十元五斤還沒有雞蛋貴。
不過如今自己兩袖清風只能望洋興嘆。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今夜涼風習習,彎月如鉤。小生不才願高歌一曲以銘心志。
這一趟買賣淨賺二千四百塊大洋,陳鋒焉能泰然處之。
雖說內心有着四十年的滄桑,畢竟重獲新生。第一次牛刀小試,嚐到了甜頭。
腳下的三輪車上大坡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晚霞已經落山,公路上來往的人行色匆匆。唯有一人興致高昂,勝似閒庭信步。
“娃呀,你把人能急死?你媽都快急哭了。”
三輪車騎到大圩村村口,正好遇到騎着自行車的二舅高世勇。高世勇滿頭大汗,陳鋒心裏有點不好意思。
賺了幾個小錢有些得意忘形,沒有考慮周全。
高世勇微微一笑,孩子幾天沒見真的長大了,懂得人情世故這是好事。本來還想教訓孩子亂花錢,想想也挺好。
“咋樣?”
“舅,這趟賺了二百塊。”
“這麼多,你沒騙二舅。”
高世勇的眼睛睜得跟銅鈴一樣,陳鋒心裏挺愧疚。沒辦法實話實說更嚇人,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比說實話效果要好得多。
“媽,明天你把錢還給二舅。今天我沒敢給,包裏錢不少。”
陳鋒與母親回到家裏,立刻進廚房開始準備炒肉。
“哎呦!嘶……”
“媽,你小心點。豬肉還沒喫呢,先開始喫人肉?”
“去去去。”
高玉琴手裏拿着刀切肉不小心割破了手。兒子一趟賺了那麼多,她猶如在夢中。
一夜無話,第二天歇業。雞蛋收的太頻繁難免會令人猜疑。高玉琴去了孃家還錢,陳鋒也沒閒着。
“收舊書舊雜誌舊報紙嘍!”
“破爛換錢……”
陳鋒蹬着二舅家的三輪走街串戶收起了破爛。
別看破爛不值錢,其實這纔是無本買賣。
“小夥子,‘娃娃書’要不要?”
“要,不過價格低。”
陳鋒收破爛去的地方比較遠,誰都不認識誰。不能在村裏收購,就像收雞蛋一樣。
俗話說:閻王好鬥,小鬼難纏。陳村人少小鬼多,陳鋒對村裏許多人都沒有好印象。
“大爺,您也不容易。一斤三分錢咋樣?”
“不行,我這些娃娃書成色都不錯,最少五分。”
老大爺的小人書保護的很完整,陳鋒心裏甚是歡喜。
小時候‘娃娃書’(小人書)幾乎伴隨着整個童年。那會兒不知道珍惜,除了用書擦屁股,就是撕開疊成麪包。現在的小人書真的不多見。
《岳飛》《《楊再興》《柳湖南》《可愛的人》《山下的花環》等等好多小人書。
老大爺的小人書整整稱了一百二十斤。
“大爺,給您十塊,就不用找了。”
陳鋒見老大爺拄着柺杖,花白的山羊鬍上面沾滿了白色的唾沫。動了惻隱之心,自己年輕也不在乎這幾塊錢。
“這怎麼行,孩子。無功不受祿,你等着大爺再給你幾本書。”
大爺又從家裏拿出了厚厚的四本書。
大秦國赫赫有名的四大名著,還是老版本,木質封面裏面都是繁體楷書印刷。
“大爺,這種版本的書幾乎絕跡。您還是自己收好,我不能要。”
“孩子,大爺老眼昏花,不中用了。還是留給年輕人還能增加知識。”
陳鋒實在無法拒絕老大爺的好意。趁着老大爺沒留神,不着痕跡悄悄給他的粗布褂子裏塞了二十塊錢。
“大爺,跟街坊鄰居說說。有啥好書想賣留給我。我過幾天再來。”
臨走時陳鋒又給大爺交代幾句。
中午天氣太熱,陳鋒將三輪車停在趙家莊村口的大桐樹下乘涼。
趙家莊是北槐鎮最遠的一個村子,與天照縣曹王村是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