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奇怪,如此高溫房子裏卻沒有想象的那麼熱。

    一臺藍色的風扇無精打采的轉動着。風向正對着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躺在太師椅上,手腕上戴着一塊機械錶。

    飛亞達?

    這是一款限量版的機械手錶,價值不菲。最起碼在三千塊以上,陳鋒暗自咋舌。

    “小怡,你不忙?”

    “小姨?”

    陳鋒狐疑的瞅瞅二人,怎麼輩分這麼亂。突然他聯想到周淑怡的名字,尷尬的摸摸鼻子。

    男人穿着一身綢緞唐裝,黑色的衣服上印着紅色的圓形甲骨文。短髮黝黑髮亮,整齊的梳成背頭髮型。串臉胡颳得非常乾淨。

    “哥,幫忙看看這隻黑碗。”

    “妹妹,你這是在哪淘來的?”

    周致遠無精打采的雙手端起黑碗在頭頂端詳半天。突然旋轉到金圈的位置,眼睛一眯立刻來了精神。

    “你倆先等等,我進去一趟。”

    有戲!

    周志遠起初的漫不經心,陳鋒心裏也捏了一把汗。如果是樣子貨,今天可就糗大了。

    半個小時以後,周致遠手捧着一隻金燦燦的金碗從裏面出來。

    “哥,真是金碗?”

    “是金碗,不過價值不大。”

    滿心期待的陳鋒就像三九天被人潑了一盆涼水。

    周淑怡的神色也比較失望。原以爲可以見證奇蹟,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這隻碗應該是明代普通官宦人家用餐的金碗。你們看?”

    陳鋒和周淑怡同時探頭看向碗內。

    金碗底部雕刻着一個戴着官帽的長袍官員,背後有一隻露出整個頭顱的小鹿。

    “碗底的圖案做工粗糙,看來其官位品階比較低。高冠後鹿圖案代表着主人的美好願望–高官厚祿。”

    聽周致遠這樣講,陳鋒也是大開眼界。帽子代表高官,後面的鹿頭代表厚祿。這古代人確實有才,不服不行。

    “這隻碗收藏價值不大,不過對於迷信的官員有着非同尋常的誘惑力。”

    有沒有搞錯?

    陳鋒心裏暗自腹誹不已,這一驚一乍的心臟受不了。

    “哎呀,哥,你能不能給句痛快話?”

    旁邊的周淑怡忍不住數落哥哥,一隻破碗搞得人心神不寧。

    “這隻碗淨重330克,如今金價最高398。”

    誒?

    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怎麼把這一出給忘了?

    陳鋒不禁攥緊了拳頭。這碗雖然沒有收藏價值,賣金子也值十幾萬。不過心裏極爲不舒服,他怎麼總覺得這周致遠不靠譜。

    會不會坑我?

    周致遠拿起桌上的黑色小算盤,利落的撥拉幾遍。

    “小夥子,你這隻碗我按最高金價覈算是131340元,我作價15萬如何?”

    陳鋒自己心裏也沒底,求助似的瞅了瞅周淑怡。

    “哥,你看最高能估多少?”

    啪

    周致遠沉吟良久在桌面上敲了一下,把陳鋒二人嚇了一跳。

    有戲?

    陳鋒的小眼睛瞬間亮了,還能再多一點。

    “就這個價。”

    “神馬?”

    別說陳鋒,就算是周淑怡都恨不得拍死周致遠。搞了半天純粹是浪費感情。

    “算了,我還是到別的地方再看看。”

    陳鋒守財奴一般,雙手摟起金碗不撒手。這特麼太能折騰,是可熱孰不可忍。

    “小陳,要不我出18萬,你賣給阿姨算了。”

    “妹妹,你瘋了。這碗15萬到頭了?”

    周致遠這會也有些傻眼,這隻碗他考慮很清楚。如果按市面價就值金子的價格。收藏價值不高,甚至有點雞肋。

    如果能夠遇到迷信的達官貴人另當別論。不過這種情況的概率不大,十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

    周淑怡不知爲什麼要買這隻碗,難道家裏有官員?

    周淑怡的丈夫以前是一中的教務主任。後來嫌教師工資太低,就辭職下海經商。在幾所有名氣的高中開了幾家書店,這幾年隨着國家對教育事業的重視。生意做的有聲有色。

    她買這隻碗純粹是圖個吉利,也是想幫幫陳鋒這個農村孩子。她以爲哥哥故意壓低價格。然而哥哥的表情告訴她,自己還是有點衝動。價格可能真的估高了!

    周致遠的表情陳鋒自然看得明白。

    “周阿姨,你如果真的想要,就十五萬吧!”

    陳鋒雖然缺錢,但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能夠看得出來,周淑怡是爲他好。

    周致遠微微錯愕片刻,這小子剛纔還是一張掃把臉。現在又變成了正人君子。君子愛財而不貪視爲正道。

    “好了,妹妹。這隻碗頂天十五萬,金價近期不穩定,有可能會損失不少。”

    “周阿姨,您也別難爲情。就十五萬。”

    陳鋒已經心滿意足,這純粹是意外之喜。再說金價確實處於高位。當初孟建仁貪圖蠅頭小利,將一堆破碗輕飄飄的扔進自己的三輪車。做人要知足常樂,不能強求。

    “周伯伯,附近有沒有郵局?”

    “右拐二百米。”

    附近有一個綠色的郵遞箱,陳鋒將寫好的一封信從縫隙裏塞了進去。

    “盡人事,聽天命吧!”

    “輕飄飄的舊老碗,就這麼溜走……”

    屁股下面墊着十五萬,陳鋒得意的唱起了歌。

    “大哥,你這幾天忙啥呢?”

    陳鋒騎車到了村口,正好碰到自己的堂兄陳朋。

    陳朋灰頭土臉的騎着125摩托,看樣子準備出門。

    “哎,別提了。前天打牌輸了三萬八,你伯把我攆出來了。”

    嘶……

    陳鋒倒吸一口涼氣,一晚上輸這麼多。難怪大伯震怒,沒打死你纔怪。

    陳朋不務正業,整天走南闖北。結識了一幫江湖朋友,很少在家裏。

    “大哥,我最近替別人收一點糧食,不如你幫我……”

    “兄弟,糧食最近不停的掉價,再說你有錢麼?”

    陳朋雖然個頭低,可是力氣大。年輕的時候學過一招半式。渾身的肌肉發達,皮膚黝黑髮亮。

    在村裏聽到陳鋒最近的壯舉,他根本不相信。然而事實告訴他,傳聞都是真的。

    去年暑假他帶着陳鋒去紫陽村打麻將,贏了一千多。給了他十塊錢,陳鋒高興的一晚上都沒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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