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超全蹲在對門見衆人進去拉糧過磅,心裏泛起一絲得意。五隊好多家按照他的授意都在袋子裏埋着地雷。到時候夠陳朋弟兄們喝一壺。

    六隊的青年七手八腳給陳鋒幫忙。很快糧食都堆在門口準備過磅。

    “呦,漏了?”

    “咦,這裏面有寶貝?”

    陳小超肩膀扛着一袋糧食的口袋繩子掙脫。金黃的小麥撒落一地。小超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陳小超從半袋子小麥裏掏出兩塊浸了水的磚頭。

    “小超,大哥,再倒幾袋試試?”

    六隊的青年十分慚愧,五隊的人做事做的太絕。這件事傳出去,趙家莊的名聲將臭不可聞。

    陳朋和小超又解開幾袋子將小麥倒在地上。

    真特碼的狠!

    地上除了磚塊就是暗黃色的溼沙石。

    “五隊六隊的大叔大哥,事到如今這生意已無法再做下去。我們弟兄是外村人,趙家莊我們以後不敢再來了。”

    “白給我都不敢要。”

    “算了兄弟。哎一聲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回!”

    弟兄三人唉聲嘆氣的沮喪神色太令人同情。

    “趙瘋子,你他媽的乾的是人事嗎?”

    六隊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指着趙大柱的鼻子破口大罵。陳鋒不收糧食,六隊的人怎麼辦?還有誰願意出這麼高的價?

    “媽的,一頭老鼠壞了八鍋湯。”

    趙整社恨不得過去踹死趙大柱這個老王八。趙大柱在村裏綽號‘趙瘋子’,做事瘋瘋癲癲不計後果。

    趙大柱這會也是六神無主,他料想陳鋒不敢將事情捅破。然而計劃不如變化快。這是意外不是人家小夥故意拆臺。

    “大柱,你怎麼能這樣呢?陳朋算了,收其他人的?”

    “慢着,要是五隊還有人這樣做咋整?”

    陳鋒沒有開口,趙整社不願意。趙超全能夠這樣做和事佬,肯定沒安好心。五隊的人都讓趙超全教壞了。

    “整社,五隊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

    趙超社就不明白人家陳朋都沒發話,你趙整社着哪門子急?

    “宣社,回去叫人。五隊這些狗日的沒一個好東西!”

    趙超社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趙整社上去揪住趙超社的領口,就像拎小雞一樣。五隊的人刁蠻慣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村蓋子。

    趙整社平時脾氣火爆,但做事講規矩。在六隊的年輕人裏的威信非常高。這會被五隊的人激怒,大發雷霆。有他挑頭六隊的年輕人豈能示弱與人。

    “五隊這些狗日的欠打!”

    趙宣社是整社的弟弟,平時兩個隊偶爾有摩擦也都忍忍就過去了。這一次老大發話,卯足了勁往回跑。

    “整社,有話好好說,別動粗。”

    弟弟喫虧趙超全也不能置身事外。但是前幾天老太爺發話,他明裏不敢有任何動作。

    “說個球,你們五隊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趙整社的血性已經被激發,哪會給他面子。本身以前兩隊也有些小糾紛,這一次徹底被點燃。

    五隊的年輕人臉上也掛不住,被人指着鼻子罵這還能忍。一個個咬牙切齒蠢蠢欲動。

    可惜,趙超全頭頂有頂緊箍咒。他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出頭露面。

    趙超全眼裏的狠厲已經實質化。趙老太爺的龍頭拐就像法杖,令他騎虎難下。

    被一個小輩如此謾罵,他的顏面掃地。多少年都沒有如此窩囊憋屈。他的指甲已經刺入掌心。

    五隊的青年都在等趙超全發話,然而他們都失望了。平日運籌帷幄頤指氣使的老大成了縮頭烏龜。

    他們體內的熱血在慢慢冷卻。反觀六隊的同齡人一個個如同猛虎下山,威風八面。

    許多六隊的青年嘴裏哇哇的大罵着朝着五隊的地盤衝來。人潮都快要將五隊淹沒。

    “算了,超哥。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五隊的糧食不收了,咱開車去六隊。”

    突突突

    冒着濃煙的拖拉機發出刺耳的叫聲。每突突一聲都鑽入五隊青年的心裏。陳鋒兄弟如同衆星捧月一般,在六隊人的擁護下離開。

    五隊的青年失魂落魄的各自回家。趙超全孤零零的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一片天,不可一世的他瞬間變得蒼老許多。

    平日鑼鼓喧天的五隊街道異常清冷。趙大柱與兒子正在清理門前的一堆小麥。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趙大柱忍了,自作自受作繭自縛,怨不了別人。他擡頭看看兒子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

    “向陽,以後離趙超羣遠點。”

    陳鋒在六隊人的幫助下總共收糧七十噸。六隊的青年熱情好客,每次都是跟車去糧站幫忙卸貨。

    當然這些糧食還有其他幾個隊村民的,包括五隊。

    “超哥,這一千塊錢你拿上給弟兄們買幾包好煙撮一頓。”

    在六隊收糧食趙整社忙前忙後出力不少。陳鋒喜歡和這些實在的漢子打交道。

    “兄弟,以後有啥事吭聲。”

    趙整社也不矯情,男人的交情有時候不需要理由。他就是看好陳鋒這個小夥子有前途。

    “兄弟,今天這事幹得漂亮。當時我都想拿着搖把擼上趙超全這龜孫子一蓋子。”

    “是啊!太特孃的解恨了。”

    糧食前前後後總計收了三百多噸,陳鋒的收購計劃告一段落。金碗賣了三十五萬真不經摺騰,剩下薄薄的八萬塊。

    八月二十號了,距離開學沒有幾天時間。許多計劃還潛在水中,陳鋒必須得加快速度。

    “大民哥在地裏嗎?”

    陳大民與陳鋒都在二組,家裏的自留地是鄰居。他家地裏有早熟蘋果,陳鋒打算買十幾斤。

    今天他準備去劉家溝和劉嘉亮儘快完成宅基地的計劃。

    陳大民這幾年順風順水鹹魚翻身。靠着四畝多蘋果發家致富。聽說去年蘋果賣了三萬多,村裏人眼紅的不行不行的。

    他家地頭有一間小屋,用來看果園休息睡覺。每年到八月蘋果開始成熟,偷蘋果的人不少。

    嘎吱

    陳鋒推開半扇黑色的木門裏面沒人。

    “不可能啊,陳大民平時這會應該在睡大覺。難道在地裏剪樹?”

    蘋果樹上的背上枝需要剪掉,會影響蘋果着色。陳鋒遠遠的聽見地裏好像有動靜。

    怎麼裏面的聲音不正常。

    “納尼,這這這……”

    貓着腰順着地樑子前行到果園深處,陳鋒發現前面的果樹在晃動。他打算嚇唬陳大民一下,先瞅準方位。

    陳鋒蹲下身從蘋果樹根部望去,立刻悄悄的原路返回。

    “不對,怎麼流鼻涕。”

    陳鋒抹去鼻涕,攤開手一看。

    “我靠,鼻血。”

    前世聽說陳大民這狗日的憑着手裏有錢,在村裏勾三搭四沾花惹草。這次正好讓陳鋒抓了個典型。

    陳鋒吸取了前世的慘痛教訓,抹着眼睛溜出果園。

    剛纔那香豔刺激的一幕還在腦海裏迴盪。

    “怎麼這種事每次都能讓我遇見?”

    陳鋒苦笑一聲,這是一場活脫脫的現場實況轉播。這件事必須當做沒瞅見。

    “陳鋒,怎麼大早上姿勢這麼優美。”

    回家的路上遇見了村裏有名的‘大嘴’–陳滿倉。

    “哥,我拉肚子。”

    陳鋒痛苦的弓着腰往家裏跑。姿勢確實有點尷尬,男人嘛正常反應。

    “媽,我去城裏一趟,家裏需要買啥東西?”

    “不買,整天跟野兔一樣跑的歡。”

    喫過早飯,陳鋒開着愛車去劉家溝。

    劉嘉亮全家已經搬到劉家溝。陳鋒到了他家的時候,劉嘉亮還沒有起牀。

    “叔,你這日子過得滋潤。昨晚沒幹好事?”

    “去去去,你姨去外地旅遊還沒回來。”

    陳鋒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沒大沒小和劉嘉亮開這種玩笑。他思量還是受了陳大民的影響。

    “叔,路上給你買了個西瓜。”

    劉嘉亮睡眼惺忪,揉了半天才睜開眼。他明白陳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那事已經說好了,不過有了變故。”

    “咋了?”

    聽劉嘉亮的口氣難不成又沒戲了。陳鋒心裏有點失望,這劉叔有點不靠譜。

    “年輕人要沉住氣,急啥?”

    劉嘉亮絮絮叨叨開始給陳鋒講起了處世之道。陳鋒壓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說了半天都沒在正點上。

    “你的面積太大,村裏人要加價。”

    陳鋒急得抓耳撓腮,劉嘉亮也不再賣關子。

    聽完前因後果陳鋒總算搞明白。原來是村裏的幹部意見不統一。

    劉家溝土地面積大,人口衆多。村裏以劉黃兩姓爲主。劉家是主姓,後來從別處搬遷過來一部分黃姓落地生根。

    劉家溝的村長書記是一肩挑。劉嘉亮的老丈人劉天池退休養老,弟弟劉天象被選舉爲這一任村長。副村長曆來由黃姓出任。

    劉天象剛剛走馬上任對局勢的把控力不夠。這次外村人購置宅基地已經在村務會議上討論過幾次。

    “叔,價格每平方20塊太高,到底咋辦?”

    陳鋒辦事喜歡麻利,不喜歡拖拖拉拉。劉嘉亮的宅基費每平方12塊,到自己這裏成了二十塊。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麼。他可不想真成了大哥嘴裏的‘冤大頭’。再說陳鋒如今只剩下八萬塊,還有其它正經事沒辦!

    “你急啥,價格都好說。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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