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入了平安鎮,鎮內客棧有兩家,空房間都被他包了下來,其餘的則安排在其他鎮民家中。

    商鷺給弟子們分了隊伍,提醒他們晚上可能有猿妖出沒,去哪兒都切不可獨自一人。

    安排好一切,巫堇枝領着一隊人往鎮民家去,商鷺帶領隊伍所居住的客棧就在後方,厭驕則要帶着最後一隊人往平安鎮西邊去。

    臨走時商鷺還有些不放心,提議着:“要不我帶着去西邊,你們就在這裏。”

    厭驕無奈道:“師姐,你帶的大多都是女弟子,就別讓她們到處折騰了。我也可以獨當一面的,師姐別看不起我嘛!”

    商鷺看了看身後面露疲色的弟子們,只能點頭,“那你路上小心,遇到危險立即摔碎玉牌,我們片刻就能趕到。”

    “知道了師姐。”厭驕點頭應和,“你們也快回客棧。”

    兩隊人再次分散,夜色沉寂,偶爾傳來夜梟的叫聲,厭驕用靈力變幻出十餘盞燈籠,讓兩方前後的弟子提着照路。

    一行人走了片刻,厭驕耳尖微動,聽到有什麼東西擦過瓦片的聲音。

    他突然停步,隊伍也隨之停下,有些膽子小的弟子已經靠着身旁人瑟瑟發抖,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麼事。

    “師兄可是發現了什麼?”身旁的弟子上前詢問。

    厭驕聽着聲音耳熟,一轉眼竟然是封子鶴:“你怎麼在這兒?”

    他明明讓巫堇枝把這傢伙分到第一隊,現在怎麼在這兒?

    “我跟堇枝師兄說,”封子鶴壓低聲音,“晚上猿妖成羣結隊出沒,只靠厭驕師兄一己之力,恐怕無法保全如此多人的性命。”

    “你!”厭驕咬牙切齒的微笑着收回手,“你說得對!”

    空氣中再次響起風聲,厭驕眉頭一皺,順手把燈籠遞給封子鶴:“你先帶着他們前往客棧,我稍後就到。”

    “師兄。”封子鶴拉住他的手臂,“商師姐說不可單獨行動。”

    “沒事,我有玉牌。”厭驕對眼前人鮮少的認真道,“你一定要親自把他們帶到客棧,答應我。”

    封子鶴似乎還想說什麼,對上厭驕的雙眼,最終只沉默着點點頭。

    見他答應,厭驕鬆了口氣,隨後躍上牆檐,聽風辯息片刻,往北方追去。

    “封師兄,厭師兄去哪兒?”有弟子不安的問。

    封子鶴只道:“我們先去客棧。”

    夜色如水,厭驕一路隨着那動靜追了半個時辰,纔在一座樓檐上停下。

    氣息和聲音到這裏都消失了。

    突然,一道黑影快速從下方過道間躥過,厭驕眸光一凜,掌間凝出赤色長槍。

    那東西也不知喫什麼長的,跑起來快到只剩殘影,厭驕將靈力凝聚在腳上,堪堪跟在後方。

    不多時,他停在一條小巷中,四周黑漆漆連什麼都看不清,厭驕正想指凝靈火,突覺寒光一閃,他慌忙用凝朱槍擋住。

    兵器相接,兩人紛紛後退一步,靈火燃起,厭驕看清眼前人的臉,不禁詫異:“商師姐?”

    “怎麼是你?”商鷺眉眼一鬆,順手將銀釵戴回頭上。

    厭驕如實道:“我是追逐一道黑影而來。”

    “我也是。”商鷺皺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很顯然,這羣猿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到來,特意來耍威風呢。”

    月光灑落屋檐,兩人擡頭一看,說話的正是不知何時到的巫堇枝。

    或許是他們的意思太明顯,巫堇枝躍到地面,搖了搖扇子:“我比你們早些到,不過追到這裏就失了那猿妖的蹤跡,我聽聞鎮長說猿妖是成羣結隊行動,便想再原地看看有沒有其它猿妖的蹤跡。”

    “哪成想你們也被引來了。”

    “這妖怪着實狡猾。”商鷺目露兇光,“知道我們來不趕緊跑,還膽敢挑釁。看我明日就去西北森林端了它們的老巢。”

    厭驕和巫堇枝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開始替商鷺順毛。

    “師姐,別生氣嘛!這小小猿妖何須費如此功夫。”

    “對對,厭師弟說的對。況且我們這次出來的目的不就是讓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們親自體驗收妖過程嘛!”

    “您一下出手把妖滅了,他們多無聊呀!”

    兩人輪番上陣,費勁口舌說了半天,才總算讓商鷺打消了一人勇闖西北森林的念頭。

    三人各回各家,厭驕坐在凝朱槍上悠悠往客棧去,落地時才發現門邊小椅上坐着一個人。

    仔細一看,竟是封子鶴。

    “你怎麼還沒休息?”

    “我擔憂師兄回來後找不到房間,特意在此等候。”封子鶴道。

    厭驕狐疑地看他一眼,這臭小子真有這麼好心?

    “住哪間不是住。”厭驕撇撇嘴,“進去吧。”

    封子鶴笑了笑,引着厭驕一路上了三樓房間,還貼心的推開了門。

    厭驕看了看裏面,又看了看封子鶴,意思很明顯——

    你不回屋還擱這兒站着幹啥呢?

    “我同師兄是一間屋。”封子鶴說完一頓,待看到眼前人臉上的驚恐後,才繼續緩緩勾脣:“還有肖師弟和許師弟。”

    厭驕心中提着的一口氣驟然松下。

    兩人悄聲進屋,隨後發現另外兩人躺在外間小牀上睡得跟豬一樣,刀砍到身上都不一定會醒。

    擔心把人吵到什麼的……純屬是多慮了。

    不過……厭驕看着僅剩的一張牀,又盯着封子鶴,“我們睡一張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封子鶴看起來也有些苦惱,“大概是他們今天在行舟上聽到師兄的那番話了吧。”

    靠!這壞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厭驕現在最聽不得關於他說的那番鬼話,又不能對封子鶴出手,只能憤憤轉身往外走。

    “師兄?”

    “我洗澡!”

    ——

    這個澡厭驕洗的非常滿足,因爲他發現自己的腹肌已經重新歸來,雖然少了兩塊,但相比之前那個身體,他已經很滿足了。

    這份高興在他看到榻上的人時徹底消失。

    “師弟啊,其實我這人睡覺不老實,我去和肖師弟許師弟擠着睡。”厭驕剛想溜,手腕被抓住。

    “師兄,我不介意。”封子鶴微笑。

    “哎呀其實我還有腳臭,別傳染給師弟了,我還是去和肖師弟許師弟擠着睡。”

    “師兄,我不怕。”

    “還有就是我……”

    “師兄。”

    半分鐘後,厭驕躺在牀上默默咬枕頭。

    媽耶,剛纔主角嘴角沉下的模樣也太嚇人了。

    比封子鶴半夜刀他還嚇人!

    厭驕發誓,自己睡前是想着堅守一夜,絕不讓那小崽子有下刀之機,甚至還隱祕的佈下了記錄石。

    可沒想到一到後半夜,他就睡得比外間那兩個小師弟還沉了!

    清晨,厭驕從沉睡中驟然驚醒,順手擦掉口水,檢查全身,很好,沒死。

    然後繼續倒頭就睡。

    肖師弟和許師弟站在外間,眼睜睜看着厭驕坐起又躺下的整個過程,一時不知該不該進去把人叫醒。

    這時,封子鶴端着一份飯食進屋,語氣溫和對二人道:“你們先下去喫飯吧,我來喊厭師兄。”

    兩人感激地看了封子鶴一眼,隨後步履匆匆地下樓。

    整個三層都被陳義包下來供他們住,此時大多弟子都在下面用早飯,因此周圍一片寂靜。

    厭驕睡得正香,突然感到有人在喊他,微微眯着眼看到是封子鶴,恍惚間還以爲是在魔界藥閣。

    他直接抓住那隻惱人的手臂,迷迷糊糊嘟囔一句:“小鶴別鬧,我就再睡一會兒,一會會兒就好……”

    “師兄?”封子鶴眼眸微眯,厭驕說話模糊不清,他湊近了些想聽清楚,卻見牀上人驟然睜開雙眼,滾到裏側。

    厭驕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警惕地看過去:“你,你想幹嘛!”

    試問一覺醒來發現要殺你的人靠你超近什麼感覺?

    厭驕:瀉藥,幸好我當時剋制住自己沒直接跳房頂上(t_t)。

    “師兄怎麼了?”封子鶴伸出一隻手,可厭驕對他有應激反應,看到那隻手只是更往牀裏面縮些。

    眼見主角臉色微沉,厭驕瞬間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往封子鶴那邊靠了靠。

    要死,剛醒來的身體本能太激烈,都忘了他還有任務沒完成了。

    “我,我做了個噩夢。”厭驕吶吶道,用這種幼稚的藉口讓他很不好意思,臉頰都染上一層緋色,“這是祕密,你不能告訴別人。”

    “我不會的。”封子鶴脣角微勾,“這樣吧,等師兄用完早飯,我也告訴師兄一個祕密。”

    “什麼祕密?”厭驕頓時八卦星星眼。

    封子鶴沒說話,只用眼神示意地看了眼桌上的早飯。

    厭驕此刻就像被封子鶴用胡蘿蔔釣着的牛,幾下洗漱完,就坐到桌前拿起包子啃。

    靠杯,主角的祕密,他一定要知道!

    封子鶴支着頭看他喫,突然道:“這些都是粗食,若以後有機會,定讓師兄嚐嚐我的手藝。”

    “咳咳咳——”厭驕差點沒被嗆死,默默啃着剩下的半個包子。

    天運之子親手所做的料理,還是讓命定的真愛們去品嚐吧,反正他一點也不想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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