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堇枝迫不及待地想去享用美酒,客套幾句後溜得飛快,徒留厭驕暗暗瞪着他的背影無語凝噎。
“起身吧。”雲青子找了把椅子坐下,輕聲道,“我聽堇枝說水閣結界破碎,便來修補了一番。”
“多謝師尊。”厭驕連忙道謝。
雲青子點點頭,繼續道:“我當初爲了壓制你體內的神火,從萬年寒潭引來水聚爲湖,再以你的心頭血爲引落下結界。如今結界破碎,是你這次出去,動用了體內的神火。”
他說的肯定,厭驕也沒想隱瞞,乖乖點頭應是。
“我曾告誡過你,你體內的神火緊緊繫着命門,若是輕易動用,很可能活不過二十。”
厭驕可沒繼承到這段記憶,難怪那火如此厲害,原來是靠燃命來換。
屋內氣氛有些沉重,雲青子看他垂首不語,不由輕聲一嘆,片刻後問:“封抑情況如何?”
“啊……師尊,他,他被水凍得染了風寒,我稍後就去給他找藥。”
厭驕整個人都驚了一下,眼見雲青子起身往牀前走,心頓時忐忑地跳個不停,連忙跟上去。
幸好雲青子只是站在牀前查探了一番封子鶴的情況,隨後把一個瓷瓶遞給厭驕:“把這個給他服下,若是不見好轉,就帶着人到洞窟內去,那裏靈氣充足,有助於他修行。”
“弟子明白。”厭驕連連答應。
雲青子該說的都說了,便不再多留,轉身離開。
厭驕把瓶子裏的藥倒出來瞅了瞅,白白的一粒,沒看出什麼特別。
他將藥喂到封子鶴口中,也沒走,就支着頭坐在牀邊看小主角的睡顏。
少年眼神向來淡漠,此時被纖長的眼睫掩住,留下一道彎彎的陰影,散落的髮絲擋住他嫣紅的眼尾,大概是吃了藥,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有點可愛。
雲青子剛纔說結界破碎是因爲自己動用了體內神火,那小主角當時爲什麼是那副表情,感覺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厭驕心中不滿,忍不住報復性地戳了戳封子鶴的臉頰。
唔,有點軟。
——
封子鶴從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掙脫,猛地睜開雙眼。
入目是大片的金絲繡花帳幔,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在他手上,很沉。
墨色眼眸微微一動,瞥到枕着他手心睡得正香的人。
是厭驕。
他仍舊穿着昨晚的那件白色裏衣,被子給了封子鶴,自己孤零零地搭着件外袍,此時已落到地上。
大概很晚才睡,封子鶴醒了他也沒發現。
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靠近,正想把那人的腦袋移開,厭驕似有所感,無意識地將自己的臉往手心蹭了蹭。
封子鶴沉默片刻,將掉了一半的外袍往厭驕身上拉了拉。
雖然封子鶴吃了藥之後已經沒什麼事了,但厭驕知道他身體的真正情況,怎麼也放不下心。
想到昨晚雲青子說的石窟,當即決定把人打包好送進去,靜心修煉個一兩年,先把內傷養好再說。
封子鶴對他的安排沒什麼意見,乖乖進了山洞,和外界隔絕。
巫堇枝聽着他的炫耀,無動於衷地翻過一頁書。
“師兄,你別這麼冷淡嘛!”厭驕不滿意他的反應,湊過去翻師兄看的書頁——
“《南鮫古籍》,師兄你怎麼看這個?”
厭驕問完突然反應過來,對了,巫堇枝不就是鮫族半妖嗎?
“只是恰好翻到,無聊就看看。”巫堇枝語氣淡淡,隨手把書合上。
厭驕眼尖,瞅見他合書那頁正是關於鮫人化形的記載。
古籍有云:“鮫人二十爲成年,此後月圓化爲人身鮫尾,兇性大露。”
巫堇枝雖爲半妖,但這些習性都與鮫族一樣,厭驕估摸着他是快到年齡,正爲此心煩呢!
原著中巫堇枝化形被封子鶴看到,兩人因此有了命運羈絆,可現在小主角進了洞窟,沒個一年半載可出不來,劇情該怎麼走啊?
雖然厭驕從從二人的相處中看出“難兄難弟”大概率be了,但心中還是有些可惜。
商師姐對封子鶴的態度也很平淡,就像對所有師弟一樣,根本不像書裏所寫的“一見意動,再見傾情”嘛!
小主角現在也是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狀態,更別說什麼原著中把所有人迷的頭暈眼花的魅惑感,根本沒有!
再這樣下去,他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任務跑路啊?
難道是因爲封子鶴現在用的假臉,所以他們沒被吸引到?
“你怎麼了?”
“我擔心師弟呢,也不知道他在洞窟裏怎麼樣了。”
厭驕隨口敷衍,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把自己的頭髮揪成雞窩。
一旁的巫堇枝看着他脣上的傷無奈搖頭,繼續翻書。
不過這次翻的是《古往今來最成功的表白大法全集》。
誰也不知道天修學院藏書館內怎麼會有這種書。
“既然回了學院,修行也要抓起來。”商鷺在前方引路,厭驕無聊地跟在後面,眼睛東瞅瞅西看看,忍不住問:“師姐,訓練不是該去訓練場麼?怎麼跑來百景臺了。”
商鷺突然停住轉身,一把揪住厭驕的耳朵,不滿道:“還好意思說,師尊告訴我,你現在體內靈息不穩,想來是之前修行沒有穩固基礎,所以特讓我帶你來這裏好好靜心。”
“之前你還口口聲聲跟保證心訣已熟背於心,沒問題,這出去一趟就飄了是吧?”
“哎喲師姐別捏了,我錯了我錯了。”厭驕連忙求饒,伸手想解救自己可憐的耳朵。
“商師姐,這裏面還有許多剛來的師弟師妹,師姐還是給厭師弟留點面子吧。”
溫潤男聲入耳,商鷺哼了一聲,最終還是決定先放過手裏的耳朵,語氣並不怎麼好:“許師兄怎麼在這兒?”
厭驕捂着耳朵淚眼朦朧地看着眼前人,一身紫白弟子服,身形如松,樣貌俊逸。
“剛出關,聽聞拜師大會已結束,便想着來百景臺看看,沒想到正好碰到厭師弟和商師妹,好巧呀。”
許禾嵐。
厭驕盯着他頭上的名牌,莫名覺得這人身上有點巫堇枝的影子,又心道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