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我怎麼覺得這樣好像更引人注意啊？”美美一臉黑線地看着戴着帷帽的二人。
厭驕略微不滿道，“你以爲我想啊？但這禍水的臉一旦被人認出，引來的動盪更大好吧!”
“師兄，你不去看跳舞了嗎？”手腕緊了緊，封子鶴略帶疑惑的聲音透出來，可若是掀開帷帽，就會發現他表情一片冷凝。
“不去了。”帶着這麼大個麻煩，厭驕自然沒心情了。
哪隻封子鶴還不滿意，停步又問，“爲什麼？”
這架勢，好像厭驕不說出個他滿意的理由就不走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不是你突然抽風變回原貌，哪能落到這種場面，還敢問爲什麼？
他們一駐足就更引人注目，厭驕忍無可忍，掀開白紗，把頭探進封子鶴的帷帽中，卻在看到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時火氣一熄。
算了算了，都說笨蛋美人，封子鶴長這麼好看，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也是正常的。
厭驕無力地鬆開手，敷衍又帶着幾分真心實意地回答，“身邊都有個這麼好看的了，還看她們幹什麼。”
衆人眼見着兩位身形修長的公子停步，隨後前面那位猛地回身探入後面那位的帷帽之中，隨後不知爲何停留許久。
有芳心暗許的小姑娘想上前搭話，剛走兩步就被同行的姐妹捂着嘴拖回去。
雖然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懂得人都知道，下個月城內的話本又有新花樣了。
厭驕對此一概不知，他踱步到河中拱橋上，靜靜看着下方飄着的花瓣河燈。
雖然看了表演，買了很多東西，可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還有什麼事沒做，心裏空落落的。
封子鶴突然道:“師兄，河對面有泥人，去看看吧！”
厭驕“哦”了一聲，乖乖跟在封子鶴後面。
小攤的老闆是個白髮老人，滿臉專注地盯着手裏的活，只見幾團平平無奇的泥巴在他手裏轉揉捏戳，不過片刻就已變爲可愛生動的小貓咪。
“好厲害。”厭驕忍不住誇讚。
老人放下小貓，看到有客人，笑着給他們拿來彩土，指了指旁邊，“這裏有畫冊，可以照着做。好了之後能當擺件，還能穿上繩子當裝飾。”
厭驕也沒什麼架子，扯着封子鶴的袖子坐到老人對面。
這裏只有一張矮矮的小桌，他們三人共用。
厭驕翻了一遍畫冊，都覺得難，正想找封子鶴問問意見，突然看到在他肩上蹦躂的小黑鳥。
“就做它吧！”厭驕樂滋滋地把小黑鳥放在桌子上，這個黑黢黢一團多簡單。
小黑鳥啄了一口旁邊的土，“啾!”
真難喫!
厭驕揪了一團黑泥搓成圓，隨後放到小黑鳥旁邊對比了下，興沖沖地問身旁人，“像不像？”
“嗯。”封子鶴面不改色地點頭，察覺到小黑鳥的怒目而視，又補充道，“不過只有身體就顯得有些呆板。”
厭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抱着泥巴繼續努力。
“啾啾啾!”桌上的小黑鳥努力捧着毛茸茸的肚子，表示自己是有腿的啾，只是毛太長遮住了而已!
厭驕笑嘻嘻地口出狂言，“放心，我已一定把你捏的超可愛。”
“這小雀真有靈性。”老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也扯出一團黑泥捏它，不過體型比厭驕所做大了許多。
雖然小黑鳥通體全黑，但厭驕還是想給它做一雙眼睛，便捏了點白色揉圓，沒想到貼的時候居然歪了!
有了第一次失誤，第二次厭驕便不敢輕舉妄動，可憐巴巴地讓小主角來。
封子鶴貼正眼睛，端詳一番後認真評價:“或許兩隻都歪還能好看點。”
厭驕倒是挺滿意的，繼續去做尾巴了。
三刻鐘後，兩隻泥鳥新鮮出爐。
不過一隻圓滾滾胖乎乎憨態可掬，另一隻則連站都站不穩，腦幹讓人挖了一樣。
不對比之前，厭驕還對自己挺滿意，但現在放一塊兒看，瞬間覺得自己捏的無法見人。
三人一鳥同時沉默，就連老人擺瞭如此多年的泥人攤，此時也忍不住評論一句“鬼斧神工”。
“這樣吧小客人，這兩隻鳥就送給你們，也不收錢了。”
“這不行，該給就得給。”厭驕從袋子裏拿出一枚靈石放到桌上，隨後拎着自己的作品離開。
封子鶴將小黑鳥放回衣襟，也起身跟上。
“誒，還沒補你們錢呢！”老人握着靈石，可惜早就沒有兩位公子的身影了。
小黑鳥被他隨手放到泥人堆裏。
老爺爺收拾完殘局，轉頭卻見紅色衣角映入眼簾。
“老者，這隻黑鳥我要了。”
一枚靈石丟在桌上，老頭再一看，眼前哪還有什麼紅衣人。
“師兄。”封子鶴喊住一股腦往前走的人。
厭驕捏着手裏的小黑鳥，泥巴風乾變硬，那些鼓包凹陷更加突出。
“還想做一個給你，沒想到自己手工活這麼差。”他輕輕一嘆，也不是自卑，就是覺得這麼醜的東西送給洛宇決還行，但配不上小主角。
“我倒覺得挺好，就當抵我送師兄的長命鎖了。”封子鶴拿過他手裏的小黑鳥，“還從沒人送過我親手做的東西。”
“怎麼會？”厭驕震驚，小主角從小在名門世家長大，六歲便入天修學院，拜入掌門座下後的幾年更是威風，什麼寶貝沒見過，居然沒收到過別人親手做的東西？
“我出生時天生異象，靈力鼎盛，是很好的修道之材。自知事以來，我唯一要做的事便是練劍修道。同我一起長大的孩子，會得到父親和母親親手送的生辰禮，但我的生辰，得到的只有無數的祕籍和不一樣的刀劍。”
封子鶴靠着河欄，帷帽遮臉，厭驕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聽他的聲音，大概是有點茫然。
一句“修道之材”背後，是日夜不斷的揮劍和獨坐山頂的孤寂。
寒潭水閣——
厭驕撲到牀上用被子把自己埋住，只探出腦袋，語氣中難言興奮，“美美你聽到了嗎？小主角對我說了自己以前的事誒！”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那是封子鶴親自說的!
“你說，這是不是代表我很快就和他成爲至交好友，拯救六界啦!”
“我覺得是。”美美附和地點點頭，“小主角好像越來越信任主角您了，不過也不要掉以輕心呀！”
“還有這。”厭驕看着脖頸上的長命鎖，“這東西看着也沒什麼特殊，哪知道居然是跟空間一樣的寶物呀！”
小主角居然拿一隻做的那麼醜的鳥相抵，這也太不划算了。
果然是笨蛋美人。
“其實封子鶴挺好的，雖然有時候有點嚇人，但始終還是個好人嘛！”
厭驕把自己團成一團翻個滾兒，突然坐起身，“對了，小主角的生日是多久來着？”
“主角檔案屬於高級機密，無法查看。不過宿主可以去問掌門，他有主角的長明燈，肯定知曉主角的生辰。”
雲青子……他會告訴自己嗎？
厭驕眉心微皺，算了，不管行不行，總得去試試。
“師兄你找掌門啊，他在一月前就入洞窟閉關了。”
厭驕微怔，一月前，正是自己前往四楓城的時候。
“那師尊多久能出關啊？”
掃灑的小弟子笑了笑:“掌門長老們都閉關靜心修習，應該要仙門大比才會出來了。”
“這樣啊……”厭驕和他告別，出了掌門居所。
仙門大比還有一年多，其間需要多注意的便是洛宇決的修行狀況，不能讓他走火入魔，否則天修學院定會死傷嚴重。
這般想着，厭驕立即轉身前往另一邊走。
“師姐。”他從柵欄外探頭張望，看到有一倩影坐在鞦韆上輕輕晃盪。
聽到呼喊，商鷺起身給他開門，“怎麼了？”
“師姐，昨晚情況怎麼樣呀？”桌上有溫茶，厭驕斟上兩杯，端一杯放到對面。
商鷺支着腦袋搖頭:“虧我還把河中長廊包下來了，結果還沒等到堇枝，我就睡着了。”
她滿臉懊喪，深深嘆氣:“再醒來時，堇枝已經揹着我回來了，最後什麼都沒說。”
“睡着了？”厭驕沒想到還能有這種發展，額間黑線滑落。
旋即他又正了神色，“師姐爲修仙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睡着，可有遇到什麼怪異之事？”
“我也很奇怪。”商鷺蹙眉想了很久，突然道，“對了，我好像聽到了一陣歌聲，就在花舫過來的時候。”
厭驕想起昨晚的表演，“花舫有人奏樂也正常。”
“不是，跟絲絃樂聲不同，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很奇特，絕不是花舫舞樓這些地方的調子。”商鷺嘗試着哼了兩句，奇怪道，“我總覺得有點熟悉，好似在哪裏晃耳聽過。”
厭驕暗暗記下，才問自己來這裏的另一個問題:“師姐，該如何防止修煉時走火入魔呢？”
“你怎麼問這個，你出什麼問題了？”商鷺當即想探查一番，厭驕連忙制止。
“我沒事，就是想問一下如果發生，該如何應對。”
“走火入魔有兩重原因，一爲練功時濁氣入體，若心緒不定，執念太深，便會被它趁機攻佔神識，生出心魔。”
“二爲靈氣運轉不通，參悟時心浮氣躁，不安於坐，便極易導致靈脈破碎，修爲盡散，最終成爲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