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軍賦 >第二章 我要習武
    對於黃鸝而言,趙安平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卻勝似親生,她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從小到大,黃鸝很少打趙安平,因爲她捨不得,她怕打壞了。即便這樣慣着寵着,黃鸝眼中的臭小子還是非常的懂事。但黃鸝知道,趙安平就是太懂事了,纔會做出逃課這樣的事。以前,黃鸝不管招呼什麼事情,趙安平基本都能照辦,可唯獨賺銀子這事,行不通!

    就在黃鸝前腳剛踏出院門的那一刻,趙安平忽然轉頭對着李光書說道:“先生,你胃不好,還是少喫點辣豆腐湯吧。”

    石凳上的李光書微微愣神,嘀咕道:“臭小子,還算你有點良心。”

    “先生,你說啥呢?”還沒動身離開的馮西滿臉真誠的問道。

    李光書擡起右腳就踹向他的屁股,笑罵道:“混小子,還不回去睡覺。”

    看着漸行漸遠的兩個學生,滿頭白髮的老學究滿心歡喜。起身走至被遺忘的木棍前,腳尖輕輕一勾,略微用力,木棍穩當落地,還是之前的那個地方。如果趙安平和馮西兩人看到這情況,還不得驚掉下巴!

    馮西默默地跟着趙安平和黃鸝來到陽春樓後面的小院,他和趙安平從小一起長大,自從六年前父母相繼病逝後,就跟着趙安平一起生活,倆人好得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

    小院只有李先生家一半大小,在這京畿重地、平安郡中心位置,能有這麼大的院子實屬不易,這都是黃鸝用辛苦錢一磚一瓦壘起來的。

    三人回到院子,並沒有立刻進各自的房間,而是坐在門口的臺階之上,仰望天空,似乎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

    趙安平微微一笑,說道:“還記得很小的時候,鸝姐總是把好喫的省給我喫,有時候她自己都沒得喫,我卻滿嘴肉味兒。那會兒似乎也不知道心疼她,只知道肉好喫。”

    黃鸝的面容稍顯苦澀,輕聲說道:“是啊,那時候窮,喫的本來就少,還得養你這個不省心的玩意!”

    黃鸝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記得有一次餓得不行了,就去偷了人家一個白饅頭,那饅頭是真白、真好喫,但是我倆一人只咬了一口,卻又被幾個叫花子給搶了去。當時你還憤恨地衝上去搶,結果被人家給打得鼻青臉腫。”

    趙安平聽到這也不禁笑出了聲:“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也上去搶了,還不一樣被打回來了。”

    似乎怕黃鸝和馮西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趙安平故意將頭低了下去,繼續說道:“可即便你被打了,還不忘從他們手裏掐了一點白饅頭偷偷塞在我的嘴裏。”

    馮西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只能雙臂不停地盪來盪去,想拍個手鼓勵一下,又覺得這樣好像不妥。

    黃鸝站起身,拍拍屁股,故作輕鬆地笑道:“現在好了,有錢了,那樣的日子不會有了。”

    趙安平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鸝姐從院子後門走向陽春樓內部,眼神裏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又像在下定決心要做些什麼。

    小院是黃鸝前幾年買的,做了這麼多年的頭牌,歌曲舞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青睞她且出手闊綽的王公貴族、豪門公子自然不在少數,在皇城腳下這樣的貴人一抓一大把。

    馮西看趙安平心事重重的樣子,慢慢湊到他邊上,剛想開口安慰一下,誰知小院後門又被推開了,本以爲是鸝姐又回來了,結果卻是陽春樓的老闆春媽媽。

    春媽媽一見倆小夥就眉開眼笑,說道:“小安安,怎麼你也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看黃鸝也是,你倆怎麼了?”

    趙安平看了眼她,沒說話。

    這可把春媽媽急壞了,一旁的馮西插嘴說道:“春媽媽,你還是別問了吧,我估計你越說他倆心情越糟糕。”

    春媽媽既然能做這陽春樓的老闆,自然也不是什麼凡人,她看趙安平的樣子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貌似這也不是什麼祕密了。

    頭幾年,春媽媽確實很需要黃鸝這樣樣樣精通的大美人,而黃鸝也感激春媽媽在他們母子倆危難之際伸出的援助之手,所以一直沒提過離開的事,盡心盡力爲陽春樓奉獻自己的青春。其實,春媽媽之所以能把這陽春樓開成京畿道數一數二的歌舞樓,離不開她對樓內姑娘的這份關愛。也因爲這樣,大家更是賣命一般的幹,處處都爲樓內着想,真的把陽春樓當成自己的產業維護着。對每一個在陽春樓賣藝的姑娘來說,有什麼能比在這樣的地方不被欺辱來的更重要呢?

    用春媽媽的話來說:“老孃寧願用陽春樓所有的積蓄來養些看家護院的好手,也不願有一個姑娘被辱罵一句。”

    當然,在這皇城腳下開這樣純粹的歌舞樓,要說沒點靠山,自然是沒人相信的。春媽媽嘴裏越是說沒有,那些達官顯貴越是摸不清她的門路,自然也就會忌憚三分。

    春媽媽來到趙安平身邊坐下,濃烈的胭脂味兒直衝趙安平的腦門,微微皺眉的趙安平並沒有說什麼,因爲這個春媽媽對他確實還不錯。

    春媽媽開門見山道:“你小子心裏想什麼,媽媽我門兒清的很呢!”說完還不忘拍一下趙安平的肩膀。

    趙安平看向春媽媽,半天才開口:“春媽媽,你就說一個數吧,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湊齊。”

    春媽媽:“其實我和黃鸝說過這事,這些年她也幫了我不少,我心裏有數。想走隨時都可以走,而且當年的那份賣身契早就被我撕毀了,但是她自己不肯。”

    春媽媽看了眼身邊的少年繼續道:“我知道你小子孝順、懂事,想讓黃鸝早點享享清福。但是你小子有沒有想過,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她從這樓裏出去又能做什麼?我們這樣的女人在這世上又是個什麼地位?況且她還口口聲聲說得攢錢給你小子娶媳婦呢!”

    似乎看出了少年越聽越難受,春媽媽安慰道:“黃鸝現在只是幫我管一管樓裏面的事務,其他不用她出面的,況且現在頭牌又是小江南,也沒人滋擾她。”

    心情好些的趙安平感激的看着這個恨不得在臉上掛一斤胭脂水粉的女人,突然起身深深地對着她鞠了一躬。

    春媽媽被這舉動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扶起趙安平說道:“哎喲喲,我說你個臭小子這是鬧得哪一齣啊?不值當,不值當的!”

    第二天一早,趙安平和往常一樣,很早就開始清掃院子,掃完又去廚房準備早飯,一切準備就緒後,黃鸝和馮西才懶洋洋地相繼走出房間。

    “鸝姐,你和馮西喫吧,我出去辦點事。”說完,順手拿起兩個包子就往院門外跑去。馮西見狀,也拿了兩個包子跟了上去。

    清晨的街道上,周邊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頓時讓倆人神清氣爽,又是美好的一天。

    趙安平帶着馮西快步走向城門口,馮西本來還疑惑小安安爲什麼要出城,等看到城門口的那份告示才恍然大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內有匪患,外有強敵,朕不予百姓遭此罹難,遂特開武舉一制,令鄉、郡、道層層選拔,爲我大寧挑選可造之材。”

    城門口陣陣議論之聲,有人看了個寂寞,有人卻掩蓋不住臉上的喜悅,似乎他就是大寧的下一個將才。

    趙安平盯着告示看了很久,一動不動,心有不甘,卻也無奈。他空有一肚軍事計謀,卻無半點武藝傍身,即使戰場肯容他,可能也活不長久。

    回家的路上,馮西一聲不吭地跟着趙安平,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是好。好巧不巧,倆人遇過雜耍攤,只見年長的大叔將一塊石板抱在胸口,一位相對稚嫩的少年掄起大錘就是猛砸,人沒事,石板碎了。接下來二人的對招表演,更是讓趙安平無法按住心中那股習武的衝動。

    “老馮,你說先生到底會不會武藝?”

    “我也不知道,但是看他一頓能喫四塊燒餅、兩碗豆腐湯,我信!”

    “老馮,要不咱倆去找先生吧。”

    “要是他不教呢?”

    “要是不教,我們就賴在他的家裏。”

    城西李光書私塾小院,兩個少年剛推開院門就被驚呆了,刀槍劍戟棍棒箭胄樣樣都有,整齊有序的擺放在木架子上。而平時溫文爾雅的私塾李先生今天卻也一身練功袍,只見他的步伐手勢行雲流水般順暢,招招綿軟,卻又感覺勁道十足。

    李光書繼續打自己的拳,並沒有去看門口的倆人,給人感覺似乎知道他倆會來。

    一炷香的時間,李光書雙掌緩慢合十,吸氣、吐氣不斷重複,直至最後的靜心收勢。

    趙安平覺得眼前的這個李先生越來越陌生,卻也越來越興奮,冥冥之中似乎覺得自己已經踏上了征服武學的道路。

    趙安平二話不說,撲通跪倒在地,對着李光書就磕上三個響頭,起身大叫道:“我要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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