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毓慶宮裏就見着知浩宇焦急踱步着,看到賀昶宥來了立馬跪下說道:“陛下外城門的城牆有幾處風化破裂了急需加固,不然恐有坍塌之險。”

    賀昶宥聽着這話的那一瞬間,表情是那般凝重。他先看了看“風化”在一旁的岑幸又轉向站在下頭知浩宇最後扭頭喉嚨裏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來。

    賀昶宥深呼吸想要壓下心裏的無語與不耐煩,但一想着如今躺在牀榻上袒裼裸裎的妻子,想着方纔兩人的纏綿悱惻。那氣根本壓不下來,他沒有直接讓這兩人腦袋開花,都是看着這兩人都跟隨自己多年的苦勞上。

    “裂了就修,這還要朕教你嗎?知浩宇。”這語調裏的氣憤噴涌着,快要衝破毓慶宮的頂。

    知浩宇當真是不知今日賀昶宥是怎麼了,突發這樣大的火。他轉而看向岑幸,發現對方也憤恨的瞧着自己,這兩個人的眼神加在一快像是要把他生撕了一般。

    知浩宇轉來轉去的打量着人,拍着身側的鐵甲立馬想着逃脫的辦法。忽然對高堂上的人嘆氣道:“昶宥啊,這不是你自己說的修葺城牆要立馬報給你,我自然牢記在心啊。一發現就立馬來找你了,連內閣那羣人都會透露半個字。”

    知浩宇自覺今日自己是這樣忠心竭力的辦事還被高臺上的人翻白眼,那可真是外頭即刻六月飛雪都不足以說明他心中的冤屈。

    可賀昶宥聽了這話依舊沒有好氣的說着:“知浩宇今日的事情朕不同你多計較,但再有下次你就提頭來見。今日城牆就由你看着去修,你自己去同戶部要錢、工部要人,你親自去盯着進度。要是這幾個窟窿在七日內修不好,這個總指揮使的位置你就自己請旨滾蛋。”

    賀昶宥邊說着,手邊敲着桌案,那聲響那憤怒真是無以言表。

    知浩宇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耷拉着臉答着是。

    看着賀昶宥同自己發火覺得合理又覺得一臉莫名其妙。

    但好在他還算了解這個人,從前他、忻熠還有賀昶宥三人就是一道打架長大的。看着這個人從最不受寵的皇子到如今陰晴不定的陛下。

    他明白賀昶宥不是真如傳聞中那樣是個冷心冷清的殺神。他們走過來的路淌滿了血,但那些是通向高處不可避免的。而眼前的人無非臉太冷嘴太毒,才讓旁人覺得不好接近罷了。

    至於心,知浩宇覺得賀昶宥這個人就是心軟,纔會因着忻氏那對兄妹的情,由着忻春嫣放肆了這麼多年。

    本來今日知浩宇還想問問賀昶宥新婚的事,還有那搶來的皇后如何,他前日聽蘇斌說了些當真是好奇的不得了。

    可看人今日的模樣,他就只能灰溜溜的走掉。

    岑幸送人出去之後,知浩宇愈發覺得自己每次死的不明不白就問着:“今日陛下是吃了炸藥了,還是有人給他氣受了這麼兇。”

    岑幸本不想同知浩宇說話,這人上一秒差點害得自己腦袋搬家,但看着人真誠又茫然的眼神,想着今日這火指揮使受的不冤。

    “陛下方纔正同娘娘忙着皇儲之事,若非指揮使你讓人來了三四趟,我打死也不會去打攪這樣的大事,如今這事沒成陛下心情差是自然。”

    聽着這話知浩宇心裏狂罵着,他怎麼知道賀昶宥這人天還沒黑就滿腦子這事了。心有餘悸的想着自己今日還能保有一命當,真是菩薩保佑出宮後,他可得找個寺廟好好拜拜。

    賀昶宥沒坐沒一會兒又起身趕回毓德宮,他的寶貝卿卿可還在等他呢。

    等人再回毓德宮裏,也只能仰天長嘆時不待人。

    牀榻上的妻子早已經睡得安穩,宮中女官也沒想着陛下還會再回,早熄了寢殿裏的燭火。賀昶宥沒說什麼只獨自端着油燈進去,他坐在牀榻邊上看着秦卿臉上的紅暈依舊未消,他拿自己冰冷的手背貼人臉上,果然睡夢中的人便往着一絲涼意靠近。

    他笑着不打算弄醒人,便只是在藉着微弱的燭火無限深情的凝望着妻子的睡顏。

    想着明日朝會他就會同大臣們商討送離忻春嫣的事,但願往後的事都能如他所想一般的走。

    他亦不想把蝴蝶關入琉璃罩裏,但他更無法忍受蝴蝶的豔麗將不屬於自己。賀昶宥伸手撫摸着秦卿的臉,那麼柔那麼軟。

    若能永夜他也願這般望着永遠。

    天一亮,賀昶宥伸着睡麻了的手腳,他撫着額頭皺着眉眼,想不到自己怎麼會在秦卿牀榻邊上蜷縮一宿。

    瞟了一眼牀榻上睡的那樣香的人,賀昶宥立馬起身沒有半分猶豫的離了寢殿。

    正在外頭打盹的岑幸也沒想到今日陛下不用他三喊五叫,竟會自己從溫柔鄉里出來,更離奇的是今日的陛下竟皺着眉頭出來了,那冷臉不悅的模樣,可是很少發生在毓德宮裏。

    “陛下可要傳早膳來?”岑幸靠近如常問着。

    賀昶宥依舊愁眉不展,他看向岑幸說道:“你是如何服侍人的,昨夜就將朕這般隨意的丟在那裏頭了?”

    這話裏有不解,也有怒氣,聽得岑幸立馬清醒然後雙膝着地,不知陛下這話裏是爲何意?

    賀昶宥不想在這裏多呆,就讓岑幸起身先回毓慶宮去。

    陛下這一來一回的讓岑幸跟不上陛下的思想,深覺自己最懂帝心的能力已經消退。站在一邊試探着問道:“陛下可要讓人給娘娘也備一份相同的早膳送去?”

    賀昶宥喫着酥餅,聽着這話上下就打量着人,眉前都擠出一個川字來。

    岑幸見勢不妙立馬說着奴才多嘴就訕訕退下。邊走邊想着大事不妙,看這模樣陛下與娘娘昨夜怕不是有所爭吵,都怪自己後半夜睡的太死,竟然半點都未聽到。

    朝會間大臣自看不出陛下的變化,只覺這人依舊冷着那張臉,不過是今日比之前更冷一些。

    賀昶宥認真聽完,樁樁件件能罵都罵了,能處理的也都了結。可直至散朝也沒提半句同忻春嫣有關的話。

    岑幸這一個上午都不解着陛下對娘娘突然的變化,而毓德宮裏才起的人對此更是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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